他不會是以為自己是在主動輕薄吧。可她明明在榻上說得很清楚了:除非摘下面具一睹他真容,否則絕不就範。
雖明知那可能微乎其微,她還是想看看,那面具下的面容。
若是他真能摘下面具,只要那張臉不是她的少年郎,她也會想方設法逃脫。
她心思有些煩亂,垂下頭,小聲辯解道:
「是那達干使詐,我中計了……」
他輕笑一聲,不再言語。似是不信,又似信了。
辰霜如同被人窺了陰私,張口結舌,還欲爭辯,卻見叱炎忽而轉身,那副面具正直直對著她。
「你最好不要再玩什麼把戲。」他輕淺地說道,面具裡面漆黑的雙眸如鉤子一般定在她緋紅的面上,「下回,可沒那麼好矇混過關了。」
這是在告誡,還是在威脅她?
辰霜撇了撇嘴,不以為意。總之,他這副面具,她摘定了,且是非摘不可。
***
入暮後,難得此夜重雲掩掩,無星無月。
辰霜在帳中心思深重,輾轉反側。
朦朧中,心底的那個少年從腦海中浮現。
他的神色隱忍而悲傷,一言不發地送她上了馬,讓她離開涼州回到長安,此生永不相見。
她於奔馬之上遙望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一直念著他回頭。
可少年真的一刻也不曾回頭,轉瞬便沒入了無盡黑暗之中。
是了,她傷了他的心,他如何會願意回頭。
淚水不知不覺溢出了她顫動的長睫,濕了她鴉羽般的鬢角。
辰霜心口一疼,睜開霧氣重重的眼帘。
少年的身影消散了,叱炎的面具又映入腦海,揮之不去。
不對。一點都不像。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為何會生得一模一樣的一雙眼?
牙帳之中不知何處起了箏鳴。琴聲悠悠,如泣如訴:
「夜聞隴水兮聲嗚咽,朝見長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難,六拍悲來兮欲罷彈。【1】」
是《胡笳十八拍》,曲調蒼涼,哀婉動人,聞之無人不起哀思。
十二載光陰荏苒,文姬尚能歸漢,她身在回鶻,又何時能再回大唐?
今夜,叱炎和幾個親衛都不在營中。聽著聽著,辰霜心念一動,避開守著她帳子的侍衛,循著琴音找去。
空曠無垠的草原上,天間雖不見烏雲下的月色,仍有清輝落下。合著琴音,原本粗獷的塞外在此刻也顯得溫柔起來。
撫琴的女子已換去了白日裡的碧色團窠紋胡裙。她端坐於在一方木案前,垂著螓首,十指纖纖,撥人心弦。一身白底牡丹紋的襦裙,肩披金絲帛帶,照漢人樣式梳著墮雲髮髻,顯得清麗動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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