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 這縷月色被一道折射的火光打斷。
牢門已開, 外頭通明的火杖光束透進來,攪亂了皎潔的月華。
一聲聲單調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牢門下的石階, 一雙烏黑鑲金的革靴一步一步, 不緊不慢地行下地牢。
司徒陵收回已是黯淡無光的手掌。他沒有回頭望, 不必猜, 也知道來人是誰。
鎖鏈重重墜地, 囚室的門被打開。
司徒陵垂著頭,下斂的目光中, 出現了那身熟悉的玄袍,袍角微微揚起,在幽夜中如同深不見底的墨池。
來人身形隱匿在黑暗中, 如潛龍在淵,在逼仄的囚室, 顯得猶為高大又壓迫。
「殿下……」
司徒陵話音剛落,便被一拳打在下顎。他抬袖抹去溢出嘴角的鮮血,終於仰頭望向來人。
「這一拳,是替我河漠部驍勇得勝,歸來前夕卻戰死於同袍手中的數百玄軍將士打的。」叱炎收回指骨沾血的拳頭,語調淡淡,音色卻極為寒涼。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司徒陵血黑的面上露出一絲快意,道,「陵落入殿下手中,甘拜下風,我知已無轉桓餘地。」
「但,」司徒陵手臂硬撐著地面,慢慢起身站直,道,「死前,陵仍想知道,殿下如何看出破綻?」
「念在你替我鎮守肅州數年有功,便如你所願。」叱炎面無表情,取出一支黑羽箭,扔到他面前。
「這是河漠部啜特勒身上的那一箭。當日山有疾風,能在百步外悄無聲息射殺啜特勒卻不被人察覺。其實玄軍將士中有此射術之人,並不少。因此,本王只是有所懷疑,並未下定論。」
叱炎又拋下另一支黑羽箭,道:
「這支,是今日你射殺忽邪王的箭。你且再看,看仔細了。」
司徒陵俯身,撿起了地上那支箭,他抬手從黑暗中從箭尾撫到箭鏃之時,忽然停滯下來,喃喃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兀滴瞭然地笑了起來,喑啞的笑聲在暗室中顯得猶為瘮人。
叱炎負手於背,冷冷道:
「大可汗命你前去捉拿逃逸的忽邪王。忽邪王乃是大可汗僅剩的獨子,他一人性命事關整個王庭安穩。你們故意設下如此陷阱,想要故技重施,射殺忽邪王再誣陷於我。可你們又豈知,這未嘗不也是我的陷阱?」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是那隻蟬,本身就是黃雀呢?」
「我早已換掉麾下十八營的黑羽箭,每營此次拾得的黑羽箭,箭鏃皆有各營的雕文。其雕文極細,肉眼不可見,但手指一觸便知。」
「司徒陵,你今日射出此箭,就早該料到此結局。這支箭的箭鏃上,刻有你八營之字,而第八營之中,有此射術之人,僅你一人而已。」
司徒陵仰面,慵慵倚在牆壁上,笑道:
「殿下謀深慮遠,早已守株待兔,我自愧不如。」他向叱炎叩拜道,「陵深負知遇之恩,愧對殿下,只求一死,請殿下成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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