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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右與河東的局,我河西不宜摻和。」

此時,人群中讓出了一條道,兩列帶刀侍衛正簇擁著幾個緋色官服的陰柔男子向大廳中走去。

為首之人面施脂粉,雪白如紙,雙手交疊於寬大的懷中,臂彎里搭著一柄麈尾拂塵,款步行走時,纖塵隨風拂動。

「崔府之中,為何會有長安來的三品宦臣?去查,那個人,可是聖上身邊的張恪張公公?」長風盯著那幾個面色張揚,神態倨傲的宦官,最終牢牢定在為首之人身上。

看清了那人後,長風淡漠的臉色開始發白,眉頭皺得更緊了。

寧遠四處探聽了一番,向他訴道:

「正是張恪。將軍,如何認得長安之人?」

長風抿唇不語,暗自掐緊了別在腰間的劍柄,指骨用力到泛著青灰的白色,幾近要緊鐵質的劍柄折斷似的。

他不僅認得,還必要殺得。

因為,當年正是此人,為了迫害他河西蕭氏。囚禁了他心尖上的人,不斷逼供折磨於她,害她經年來不僅終生開始懼高,還身患魘症,時好時壞。

這張臉,他會牢記一輩子,必不會錯認。

今日相逢,便是上天賜他報仇的機緣。

寧遠繼續稟道:

「聽幾個賓客說,這幾個宦臣是聖上護送河隴侯回隴右的使節。」

「使節?名為使節,實為監管。崔嗣這一趟,回來得極為不易。」長風揚了揚眉,把玩著腰間的劍柄,黑沉的雙眸似是一眼望不到盡頭,幽聲道,「正因為不易,崔嗣他才不肯那麼輕易放手罷。」

長風不由在夜色眯起了眼,徐風拂過,掩住了他眸底的狠戾。

他的心中,已開始暗暗謀劃了一個殺局。

「吉時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唱禮官在廳前的廊柱下高聲道。

長風隱沒在人流中,隨著三三兩兩的賓客,朝喜廳走去。

眾人的眼光起先都聚集堂前,那位今日風頭無量的新郎崔煥之身上。他身著厚重而華麗的交襟喜服,周身一貫覆滿赤金之色,其人身姿高闊,俊面含笑,鳳眸眼尾微微翹起,涌動著難見的喜色。

誰人見了,不嘖嘖稱嘆他一表人才,於是各自時不時地向坐於高堂位上的河隴侯崔嗣奉承美言幾句。

不出片刻,言語的聲音漸悄,好像被什麼東西所攝住,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

原是身著赤金喜服的新娘,被侍女從門外扶著,緩步走了進來。

她被一大張喜帕覆著面,看不見容貌,只得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姿,蓮步生風,婷婷裊裊。雙手疊攏在繁複花紋的腰封前,赤金的袖口掩不住一雙細膩的皓腕,那皎白之色便露出來些許。

新娘抬手間,隱約露出對襟直領嫁衣里別著的那把銀雕匕首。

那抹閃亮的銀掩在一片赤紅間,只不過一晃而散,卻好似從此定在了長風的眼裡。

他如此熟悉之人,不過在他幾步之遙,與他的宿敵拜著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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