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清晨忙到夜晚,又從夜晚忙到清晨,金烏西墜又東升,天際再次泛起魚肚白,最後一個字落筆,她終於自案牘抬起頭來,伸了個懶腰,嘴角掛起一抹欣喜的微笑。
銀柳端著早食推門而入,一邊擺膳一邊勸說:「知道女君在意琉璃之事,可再如何也該以身體為重。哪能忙起來連飲食睡覺都顧不上,怎生吃得消?」
祁元娘莞爾:「我省得了,往後一定注意。」
銀柳無奈,每回都是這般,嘴上應著,下次卻不一定做得到,只能化為一聲重重嘆息。
祁元娘握住她的手:「我知你關心我,為我好。可祁家現今風雨飄搖,有子弒父一事,即便我這幾個月處處行善,挽回的聲譽也有限。
「祁家本就不復祖上榮光,而今更是連這點貴族地位也眼見要保不住了。我身為祁家女,掌祁家事,怎能讓祁家就此衰落?我有責任挑起這份重擔,將祁家撐起來。」
銀柳不解:「不是還有柏山嗎?柏山今非昔比,得太子看重,有他在,外人多少會給祁家幾分面子。」
祁元娘搖頭:「可我不想一直靠柏山。」
銀柳愣住。
祁元娘繼續:「柏山對我的情意,我心中明白。他在我最艱難的時候陪著我,鼓勵我,幫助我,為我付出良多,我歡喜他,感激他。
「但我不可能一直依靠他。銀柳,當初中意我、求娶我的人不少,你知道我為什麼堅定選了彼時寂寂無名的柏山嗎?」
銀柳歪頭:「因為你們兩情相悅?」
「是,但不全是。」祁元娘搖頭,「更因為我發現他能夠懂得我,理解我,支持我。
「他不會阻擋我前進的步伐,不會成為我成長的障礙,不會妄圖折斷我的翅膀,讓我變成柔弱的嬌花,然後以愛之名將我呵護在羽翼下。」
祁元娘站起身,望向蔚藍的天空,那裡有飛鳥翱翔。
「銀柳,我希望日後旁人談起我,言辭中提及的不只是夫家婦,還是祁家女,是祁元娘。我叫祁元娘,永遠叫祁元娘,不論是否出嫁。我不想變成某門某氏,不想失去我的姓名。」
銀柳怔在當場。
多少女子出嫁後能被人記住她的姓名。她自此從了夫家的姓氏,再沒有名。
女君只是想留住自己的名字,多簡單的想法。可男人不必做任何事,天生能有;女君卻要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還不一定能如願。
想到這點,銀柳心中生出五分悲涼,三分迷茫,還有兩分說不清是什麼的東西在心底抓撓,好似被桎梏的困獸,想要衝破樊籠;又像深藏在泥壤的種子,企圖破土而出。
「柏山現今願意無條件幫助我,支持祁家,焉知往後呢?」
銀柳訝然,祁元娘輕笑:「我並非不信柏山,而是世事難料,人生無常。我可以信他,但不能過分依賴他。我不想只做雄鷹身後跟隨的雲雀,我也想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柏山越來越得太子看重,往後前途無量,地位也會越來越高。有他在,祁家確實能挺過風雨,保有現今的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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