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野轉身咳嗽了一陣,手心裡鮮紅的血塊像是兩枚粘連在一起的櫻桃,他趕忙在褲腿上抹掉:「好不了嘍!我得趕緊收拾。」
齊玉露懶得管他,可還是琢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幹:「弄它幹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齊東野扶著腰蹲下去,乾癟傴僂的影子落在皸裂的木地板上,嘎吱嘎吱響,大大小小的紙殼箱無序地亂放,陽光與灰塵交融,悠悠落在他的肩頭,像是舊時光的主人。他拿出一件小小的生日帽,怯怯地戴在頭上,齊玉露靜靜地看著他,認出那是自己七歲生日時的東西,他哼著一首蘇聯老歌,作為這狹窄天地的國王,滑稽地為自己加冕,似乎很是快活,仿佛不知死之將至。
她走過去,從那些裝滿自己過去的箱子裡拿出一枚生鏽的口琴:「你還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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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工廠廢墟,成了齊玉露和郭發兩人的秘密基地,他們肆無忌憚地交歡,那漏了洞的屋頂在藍調時刻到來之時尤為美麗,像是天外降臨的黑洞,召喚蠱惑著人的靈魂。
郭發操著修車工具,揮汗如雨,唇角叼著一支煙,他正依著牆角築起一張榻,骨架用廢棄的工具機廢鐵,還搬來一張泛黃的舊床墊,可床單確是新的,他默默地享受著這小小的工程,耳邊是齊玉露的口琴聲,他永遠不能忘記上次齊玉露後背被刺入玻璃渣,事後才吭聲的事情,那天郭發對她發了很大的火:「腿瘸腦子也傻?不知道說?」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用盡全力撞擊她的身體,失控如野獸,險些讓玻璃扎穿她的脊背。齊玉露卻好像真不知道疼,只悠悠地對他說:「看你高潮的時候太好看了,我入迷了。」
齊玉露坐在那柔軟的床墊上,上面繡著艷俗碩大的牡丹花,她洗淨了口琴的孔眼,吹著《山楂樹》,喑啞的弦音荒腔走板,竟然另有一種感覺。
一曲畢,露天床榻大功告成,郭發轉過身來,卻臉頰濕潤,從前他總是會找藉口掩飾,這次卻眨著淚眼對齊玉露說:「小時候上音樂課,有個蘇聯來的音樂老師對學生很好,他最喜歡用手風琴拉這首歌,我在牢里的時候,經常在夢見這首歌。」
「是山楂樹。」齊玉露在床上躺成大字,愜意無比。
郭發痴痴地說:「你能教我吹嗎?」
齊玉露跳起來:「你就說你想喝我口水了。」
郭發破涕為笑,一邊搶她手裡的琴,一邊攬過她的腰,奪過她的臉,輕輕地親她的嘴唇。
齊玉露扭過頭,笑嘻嘻地從包里拿出紙巾,給他拭淚,又像個母親,捏著他的鼻子:「使勁兒擤!」
「嘿,姓齊的,」郭發有些喘不過氣,抖著濃睫,哭泣讓他看起來像個孩子,瓮聲瓮氣地說道,「我要是十七歲的時候遇上你就好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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