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武拿出一沓信,齊玉露飛快地拆開看,都是潘崇明寫給一個叫孟娥的女人的情書。一個月五封,格外頻繁。
「他出差的時候,都是來看我們,有他的錢,我和我媽過得都不錯。」
齊玉露把信揚在空中,好大一場雪:「我不相信。」那個玉一般的男人開始有了裂縫,她的心跟著被剜掉一塊兒,淋淋漓漓,不休地淌血。
「我和你,是一樣的,我們都是為了恨活著的。」潘曉武將多年的秘密說出口,心中愈發平靜起來。
「所以,你接近我,根本不是為了幫我,你是想借著我,幹掉郭發,你一直在騙我的同情,欺騙我的感情,對嗎?」齊玉露卻向下看,下面,曾經死去一個叫杜楚楚的女孩,皓白的雪地里,好像隱隱有一個人形的鮮血,她抹了抹眼睛,又消失了。
潘曉武虔誠地說,他只是要說,別無所求:「不是,我是真的愛你。」
「愛?」耳熟,卻萬分陌生,齊玉露的腦子裡回放著潘崇明的音容笑貌,那麼乾淨的一個人,卻有兩個女人;那麼聰明俊美的一個人,最後卻被爆了頭,醜陋不堪,陷入痴傻。
「對,就是愛,你以為你親爹齊東野愛你?他可是要殺了你滅口!你以為郭發愛你,他是殺人犯,他毀了你和我的家!」
「爸爸或許沒有死,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齊玉露說。
潘曉武笑中帶淚,搖了搖頭:「你和我說過,他那麼個禿瓢,能到哪裡去?什麼都不記得了,人都傻了!冬天這麼冷!他早就凍死了!」
齊玉露只覺得紛亂,一切都變得亦真亦假,她分不清愛和恨,就像分不清醬油和醋:「小武,你說,啥是真的?啥是假的?」
潘曉武蹲下來,撫摸齊玉露冰冷瘦削的臉,是蠱惑的口吻:「你要死了是真的,他該殺是真的,我愛你是真的。」
齊玉露頭腦一沉,栽倒在潘曉武的懷裡,昏死之前,她想到郭發,他的毛衣太舊了,該換新的了,高領雪青色,葉子鏤空的織紋,該是多麼好看。
潘曉武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齊玉露的身上,他抱起她,放在自己堆滿舊玩具的床鋪上,他拿走她指尖的煙,兀自抽起來,伏特加裡面的安眠藥足夠讓她睡上好久:「姐姐,我還要送你一個生日禮物,睡吧,醒來啥都好了。」
潘曉武把獵槍摘下來——九六年禁槍令一下來,收繳掉獵槍,許多人留了一手,把自己的槍埋在墓地的墳包兒里,以便特殊時刻取用,他常年在墓地里活動,便順了一把出來。這是一把鄂倫春族老獵人的配槍,莫辛甘納步槍,又叫五連珠,他曾在一個鞭炮鳴響的深夜暗暗嘗試,一隻野兔被一槍斃命,真是寶刀未老。
他棄用了刀與斧,雖然這是他最趁手的傢伙事兒,劈砍起來與屠夫宰獸無異,但是對付郭發,那個十幾歲起就殺人越貨的禽獸,身量比他大上太多,放冷槍是最保險最高效的方法。
他嘴裡叼著煙,緩緩地唱未完的歌:「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但是心裡充滿著希望,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麼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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