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祿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沒覺得疼痛,知曉自己還是在夢裡。
呂縣令哭訴完了,悲憤道:「我日日泡在這冰冷江水中,魚蝦啃食,到現在只剩一具白骨。魂魄沒能投胎轉世,逃不掉走不脫,想來也是有執念在人世,思來想去,只有這樁執念。」
「赤月教那群前朝反賊,不除定有大患。還請內使定要回去稟報,否則,我縱使萬死,魂魄也不安穩。」
說這話時,呂縣令本就黝黑的面上更是漫出黑氣,叫他的臉看上去有幾分陰森。
胡祿忙說:「你放心,我回去後定會叫了人來查,也請法師做道場,叫你消了執念,好去投胎。」
「必得請朝廷出兵來剿才行,那群反賊不除,定成大禍。」呂縣令補充。
這胡祿可不敢答應,但眼見得這人目光開始變得猙獰,嘴裡長出獠牙來,四周迷霧也變得青青紫紫,鬼哭悽厲,好似人間煉獄。胡祿腿都軟了,連忙道:「我答應,我答應。」
呂縣令這才笑著抓住他的手,冰冷冷的,胡祿打了個寒顫,不敢鬆開。呂縣令道:「垣在此謝過內使,還請內使定不要忘了自己的誓言。否則,死無地也——」
聲音連同霧氣逐漸遠去,胡祿大叫一聲,醒轉過來。
他還躺在船艙里,船隻晃晃悠悠,外頭天已經暗下了,夜間行船危險,速度便慢了不少,徐徐夜風從窗戶吹進,胡祿臉上汗津津一片,吹得給打了個抖。
他一聲驚叫,把甲板上等著的一個船夫叫了進來,掀帘子就問:「內使老爺,可是出什麼事了?」
胡祿心有餘悸,白著臉搖搖頭,問:「現到哪兒了?」
船夫在這條江上跑了二十來年,閉著眼都知道哪裡是哪裡,忙道:「到禹杭了,要是在這裡靠岸,附近過兩個村子就能進紹西縣。」
紹西縣……胡祿又打了個抖。
方才那個夢,是真的。
胡祿叫人退下去,什麼也沒說,心裡頭髮苦,怎麼也想不出個周全的法子。
等到了夜裡,胡祿又夢見了那呂縣令,濕淋淋的官袍貼在身上,一張青黑的臉泡得腫脹,哀嚎著請胡祿不要忘記自己的誓言。
如此來,竟是夜夜入夢,不得安寧。這遠行本就忌心中藏事兒,更遑論他這樣不得好睡,整日擔驚受怕?沒幾日,疾病便上了身子,起不來床,氣息奄奄。
船上一眾人不免焦急起來,大夫只說鬱結於心,可上船前還好好的,哪門子鬱結於心?
這時還是那見多識廣的船夫,叫了幾個胡祿身邊的人,私下說道:「未必是真心有鬱氣,我觀內使為人,不似心窄之輩。」他後頭的話有些忌諱,便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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