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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的確不假,可聽在重塵纓耳朵里,不知怎麼就刺耳起來。他將嘴唇抿緊又鬆開,刻意拉長嗓子,故意輕佻了語氣:「都說宴將軍紅顏知己不少,如此看來也儘是絕色了?」

他本無意傳聞真假,現下卻想親耳從宴玦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更過分地無端期待著他會出言反駁,畢竟傳言大多添油加醋,和事實相差甚遠。

但這人卻只是幅度頗輕地搖了搖頭,語氣淡淡:「流言大多荒唐,我待她們以貌,她們同樣取我以容,各得所需,算不上知己。」

重塵纓只覺得忽然出現了口氣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好像前前後後都有無數人擠著,憋得難受。他吐了聲短促的笑,又仍不死心地把自己往沙石里埋:「芙蓉樓的青溪花魁也算不上?我可聽聞你為了她拒絕了長公主。」

在宴玦明顯搖頭否認的瞬間,重塵纓幾乎在面具下完全勾起了笑。可下一秒,說出來的話又叫他僵硬了表情。

「長公主那是她自己不想成親,非尋我當擋箭牌......」他抱著手臂,音調平平,可在提起青溪時卻略微放緩了語速,哪怕依然平靜寡淡,可重塵纓還是聽出了不尋常。

「至於青溪,她的確不一樣......」宴玦頓了頓,「若她不介意,便能算半個知己。」

重塵纓眼皮一跳,覺得自己就不該起這個話頭。窩在胸腔的那口氣越發膨脹,充塞著寒涼發冷的氣體,幾乎撐破了皮肉,凍得他錐心疼。

見他不搭話,宴玦便側頭看了過來:「怎麼了?」

重塵纓一滾咽喉,想開口卻嗓音發澀,突然咳了一聲:「咳——」

「此前聽了傳聞只覺不信,如今得你親口這麼一說,倒真佩服起這鋪天蓋地的眼睛,什麼都能打聽到......」他壓低了聲音,想要把那語氣里發自內心的怪腔給藏起來,儘量說得尋常。

可宴玦還是隱隱覺出了點不對勁,他輕輕抬了眼睛,聽上去似乎有些無奈:「想聽便告訴你,告訴了又不高興......」

「你可比姑娘難對付多了。」

重塵纓聞言一頓,只當沒聽見那大半句戲言,單那短短一句話,肚裡的氣竟在眨眼間全消了。

他哽了嗓子,斂聲息氣地低低說道:「姑娘可不能帶你進出鬼域......」

宴玦沒接話,只在面具之下,無意識地勾起了唇角。

但沒過幾秒,便忽然好像想到什麼,立刻收斂表情,平靜了語氣:「說起來,剛剛那個男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重塵纓半闔著眼皮,本還躁動雀躍的心緒便在陡然間歸於一潭死水。

他微微側過臉,過眉的碎發露擋住半邊眼睛,像隱蔽在海草中的水蛇:「......是嗎......」

「宴將軍還真是閱人無數,連鬼域都能遇見熟人。」

語氣飄忽,散在半空。

宴玦搖搖頭:「眼熟罷了,卻不曾記得到底何處看過......」他忽然沉了聲音,由著思緒想到了某些更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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