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沒接話,忽然發現宴玦已經走了近兩個時辰,便錯開話題,淡聲問道:「宴七經常大晚上進宮嗎?」
溫鍾搖搖頭,解釋道:「那倒不是,今天是特例,之前楊凌橫死,東洲來討說法了。」
討說法......
重塵纓念著這幾個字,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容易解決。甚至那點不好的苗頭還沒來得及露出來,就立刻被府門口的動靜引去了視線。
他聞到了血腥味。
還有推搡,錯亂的腳步聲。
玄南彥背著宴玦,在一眾太醫兵士的簇擁下奔了進來。
宴玦氣息微弱地垂著頭,背後已經被鮮血大片侵染,皮肉粘連進衣服,滿目狼藉。
重塵纓呼吸一滯,眨眼之間便出現在玄南彥跟前,擋住去路,最後一個音節都不自覺發起了抖:「怎麼回事?」
玄南彥猛然頓住腳,抬起頭,看到人時先是面色一驚:「你什麼時候來的?」接著毫不猶豫地就把宴玦交到了他手上,快速說道:「宮裡扛了三十軍棍,御醫現下也跟著。」
重塵纓生怕碰著他那血肉模糊的後背,自己的幾次呼吸都放得輕極了,斷斷續續,小心翼翼地一手托住宴玦的後脖頸,一手穿過膝彎,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宴玦闔著眼睛,聞見熟悉的氣味,下意識便把手臂圈上了他的脖頸,松松環住。好像感受到那人沒受傷也同樣薄弱的呼吸,便動了動手指,貼著他的頸側皮膚安慰般地蹭了蹭。
「沒事......別慌。」
聲音飄在水面,虛晃極了,堪堪攀附住肩膀,只有兩個人能聽見。
重塵纓不說話,微微低了下巴,閉上眼睛挨在他的額頭上靜靜靠了會兒。然後便沉默著,陰鷙著,一路把人抱回室內,趴著放在了榻上。
宴玦把臉埋在枕頭裡,扛著密密麻麻的疼,任由太醫取下背後幾塊零碎的殘布。在那片猙獰血腥的皮肉完全露出時,屋子裡本還算通暢的氛圍陡然間壓了下來。
遍布黑泥,堵塞呼吸。
重塵纓定定地站在床前,眼皮半斂半壓在瞳孔上,視線凝聚於道道血痕,如錐冰。
「誰幹的。」
聲音不大,語調卻極寒,忽得讓在場所有的吵嚷都噤了人聲,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甚至直白冒了冷汗。
玄南彥哽著嗓子,在這突如其來的死寂里緩緩出聲:「東洲咄咄逼人,非要宴七給個說法,皇后娘娘為保證兩洲和平,賜了三十軍棍,太子殿下沒攔住,最後妥協用半條命換一條命。」
「娘了個腿的,那東洲的宗師自己技不如人還能怪到咱們宴將軍頭上?」溫鍾勃然,出聲吼了一句,「皇后娘娘怎麼也這麼狠,自己親弟弟還沒太子殿下護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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