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以前,自己只要顯現出丁點兒異常的影子,宴玦就一定會發現並且主動開口哄他。
宴玦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情緒,重塵纓也一直都知道,並以此為憑,毫無改變,一次又一次恣意妄為地鬧點兒脾氣,然後一次又一次理所應當地接受宴玦對自己的好。
可今天宴玦就是沒有。
他已經表現得如此掛臉又顯眼,還是沒有。
沒有哄。
你什麼都沒忘記,就是唯獨把我忘了。
重塵纓無端想到。
如錐在心。
等宴玦完全離開視野,重塵纓心裡的悶氣就被點燃,燒成了陰暗的火,壓在胸口上,突突地跳,仄仄地疼。
擁擠的,燙傷的,劇烈的。
黑夜的幽涼澆不滅,綿綢的暴躁殺不盡,急需發泄。
真該死。
又不能撒在宴玦身上。
重塵纓瞟到橫躺在屋外的屍體,又掃到屋裡驚魂未定的張蒲生,狹長的眼睛裡暗藏著刻薄的刃。
他把一具屍體拖進室內,毫不客氣地摔在地面,砸出轟得一聲響,讓縮在牆角的張蒲生嚇得一激靈,眼睛抬起來怯怯看著,不知他要做什麼。
重塵纓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拎了把柴刀。
他在那屍體面前半蹲下,正對著張蒲生,眼睛直勾勾盯住,冷不丁問道:「你家應該沒肉吧。」
張蒲生兩目茫然,下意識地搖了頭,豬肉價貴,他要給阮水攢聘禮,能省就省。
「那現在有了。」重塵纓惻惻笑了聲。
手起刀落,本就不怎麼鋒利的刀刃生出刺耳鳴叫,強行斬斷筋骨的悶響敲在眼前,張蒲生圓睜雙眼,立刻尖叫了起來:「啊——」
黑衣人大腿根的位置被砍斷,整截剁了下來,鮮血四濺骨肉橫飛,髒了一地殷紅,也髒了重塵纓滿臉。
像艷俗的劣質花瓣揉碎在蒼白的雪裡,誠惶誠恐又淒悽厲厲。
眼睛被零星波及,他淡定地偏過臉眨了眨,便再無反應。暗著神色,繼續剖開大腿上那一全塊肉,任其呈整片狀滑落在地,腥膩如豬質。
「嘖。」
重塵纓壓著眼皮,臉帶嫌惡,自嘲般地笑了聲,手上柴刀兀自扔出去,哐得一聲劃開數米。
然後陰陰抬起臉,嘴角微翹,朝張蒲生陡然咧開了個毫無感情的笑,如妖魔。
「啊——」
張蒲生的尖叫從未止息,更在此時達到頂點,他抱著頭不敢再抬起,屈膝蜷在牆角,腿腳亂蹬,比初生的嬰兒哭喊更為厲害。
「你不是衙門官府的人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一邊悽厲地哭喊,一邊含糊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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