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塵纓醒得很早。
一低頭就看見了宴玦的發頂,蓬蓬散開來,有些亂。
夜裡顧不上白日的刻意疏遠,下意識向重塵纓靠近,不知不覺便拱到胸口,擠著頭髮,額頭親密地貼住前頸,睡得很沉。
距離上次相擁而眠幾乎將近一年,更別說見到這樣岑靜放鬆的宴玦了。如果自己沒出事,應該每天都能看到的,重塵纓無端有想。
失而復得,只想每時每刻都膩在一起,再無距離。
於是被宴玦枕在臉下的手臂往回彎,把人帶得更近,在發頂落下一個輕柔又漫長的吻。
他摸到宴玦的側臉,頭髮往後撩的時候,看見了那根夾著白色骨扣的辮子,眼神一暗,給撥到了耳後。
沒了青絲遮擋,也沒了鬧心的阻礙,臉便完全露了出來。重塵纓一手托住他的下顎,把下巴又朝自己抬得更近。
距離再度縮短,看清了迸發生長的叢眉,看清了鋒利上揚的眼尾,斂去了原本帶刺的脾性,獨獨向他展露出乖順,甚至連皮膚上的淺色絨毛都主動彌散出可愛。
比昨天遠遠的一眼更加注目,以至於重塵纓又看愣了神,看失了態。
直到宴玦的眼皮輕微抖動,是將醒的預兆。
重塵纓傾過臉,細細地吻他。
從浮淺到深邃,然後翻身而上,把宴玦的脖頸困在自己臂彎里,牢牢掌控,無法拒絕,只能承受。
宴玦意識朦朧,在難以分辨的睡夢邊緣皺了眼睛,下意識跟尋熟悉的氣息,牽絆之下,多是順從罕有拒絕。
然後艱難又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重塵纓短暫放開他,心思狹隘地只空出呼吸的距離,對上視線,不出一詞,緊緊注視著。
燒著了氣流,擴散了氣息。
宴玦睫毛輕動,瞳孔斂著光,已經不記得上一次睜眼就能見到重塵纓的臉是什麼時候了。
只道恍如隔世,眼浸薄霧。
重塵纓沒給他徹底回神的時間,捧著他的臉,又火急火燎地吻了上來。
越發狂悖的僭越,無視掉所有阻撓和障礙,從頭蔓延到尾,不放過每一塊地界,然後獨占豐碑。
「別碰......」宴玦試圖揮開重塵纓的手,卻困於幾乎完全限制的行動,只在僵持之後徒勞嘆出口發重的濁氣。
像力竭的蝴蝶,微弱撲棱著翅膀,落在雨後的泥地里,等著被路過的有緣人撿走,賜予他新的生命。
重塵纓就是有緣人。
他眼底帶笑,用呼吸親吻頸側,故意把一手濕塗抹在宴玦肚子上。
看它隨同呼吸忽起忽落,在晨陽底下波光粼粼,像一層層的海浪,顛簸。
掌心按上去稍加撥弄,便又聽到了一聲細嗓。
趁著宴玦神遊的間隙,重塵纓一把掰過下巴,使其只能朝向自己。
「你怎麼能這麼漂亮,」附在耳邊,壓抑又爆發,「漂亮到我好想弄壞你......」
指腹猛地按在脖頸上,在驚動里留下淤青。
「那天和我做的就是你,對不對?」語氣附著了引子,一點一點地親吻,像噼啪作響的火星,「你也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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