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在舒喝完當下就後悔了,嗆得伏在床上咳半天,頭暈腦脹地翻躺上去,緩了勁兒,又費力地扭過頭,看孟揭安安靜靜的睡臉。
「有時候我也想,為什麼咱倆之前明明掐得那麼厲害,床上滾一遭,又特別……特別契合。」
那些幼稚的賭氣,爭強好勝的心思,尖銳的對抗欲,都隨著那場昏光里的愛欲交纏被忽視了,他們默契地摒棄前塵,他們默契地不談未來,把安全線一遍遍撞碎,一遍遍糅散,直到天明又天黑。
於是,十九年的交情就開始發揮作用了,他們不需要彼此了解的漫長過程,不需要真真假假的訊息交換,只要誰想,連對方幾個月斷奶幾歲還在尿床都能抖得清清楚楚,這時候他們就會發現,哦,沒了那些鋒利尖銳的仇,他們偶爾也可以像老朋友,像左右手,像唇與齒一樣交往。
晏在舒撥撥他的嘴唇,掀他衣服摁摁腹肌,然後給他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又躺下去。
「小時候的事情你一件也不說,問一件,喝一杯,問一件,又喝一杯,」酒勁兒沖腦,晏在舒也困了,打個哈欠,「你看,我都弄不明白你,我怎麼愛你?」
她忽然伸手,扒開孟揭的眼皮,就好像跟孟揭面對面一樣,正兒八經地說:「我還是非常討厭你,但你講題的樣子不錯,做飯的樣子不錯,床上的樣子也很好。我說不想跟你在一起,是指……不想一直保持這樣的關係,有沒有可能……我們不要當這樣的男女朋友了,重新認識一下。」
晏在舒撐不住,砰地倒床上了,躺了會兒,把他胳膊從被窩裡撈出來,蓋自個兒身上,好像在情景重現一樣,盯著天花板,正腔正調地比劃著名說:「同學你好啊,可以認識一下嗎?」
又覺得不對,把他手舉到跟前,對他點個頭:「學長你好,你喜歡我啊,那跟我交往吧。」
這就對了,晏在舒眯著眼睛笑:「不行不行,不可以那麼早講喜歡,這種事情,至少是要過了五次約會才可以講的……等到第五次約會,你再把這句話問一遍。」
聲音逐漸低下去,那隻手落進懷裡,被晏在舒抱住了,她翻個身,響起了細細綿綿的鼾聲。
今晚在夜風裡孟揭問的那句話,晏在舒聽到了。
當然聽得到,他們離得這樣近,連他的心跳都清晰入耳,沒道理連那句「你是不是很不想跟我在一起」都聽不見,她沒答,是真話答不了,假話講不出,所以寧可裝傻,孟揭也知道。
而晏在舒酒後的真情流露,孟揭沒聽到,就是真的聽不到了。
第49章 覆巢
頭疼。
晏在舒降下車窗, 在一陣陣夾霧帶雨的涼風裡醒著神。天兒還早,郊區的菜農挑著擔子才到這早市,嚷著方言喚著同伴, 熱熱鬧鬧地張羅起來了, 街邊小店裡的蒸籠裏白霧滾滾, 孟揭站在早餐店前,手指里夾著根煙,不多會兒,老闆娘喊「二十二號!」他道聲謝, 就掐掉了煙, 拎著一杯熱豆漿,兩盒越南春卷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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