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很氣。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得到了身體還不夠,還想要心,心得到了也不夠,又希望全心全意,恨不能喜歡的人能為了自己毫無保留,死心塌地,喪失全部理智。
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對普通人很難,對方棋來說更是難上加難。
他的成長經歷註定了他會比別人有更多的顧慮。
他給自己留有餘地,給別人也是,他表明心意會用行動,但他從來不會說出口。
突如其來的坦誠,讓寅遲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方棋:「……」
能是什麼意思?
就像他沒想到他的順利投胎會被一團不明所以的因果線絆住腳一樣,他也沒想到會有一個人,在同樣無依無著,在未來看不到半點希望的情況下,依然堅定地選擇他。
他沒想到他為了投胎回到他想逃避的地方,然後就再也走不掉了。
他說不出這樣直白的話,最後有感而發地說:「因果線斷開的時候,我很難受。」
他輕輕抬了眼,撞進了寅遲興奮難掩又略顯詫異的眸子裡。
寅遲心底反常的刺痛了一下。
他看到一向泰山崩裂於前也不動聲色的人,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他忽然湊近,緩緩低頭,將方棋的手握住貼在唇上吻了一下,要笑不笑地說:「好不好的暫且不論,但是美還是算得上的,你要的話,也可以將就一下。」
「……」
原來美好兩個字是可以拆開各論各的。
「七七。」
寅遲突然抱住了他。
他把頭埋在了方棋頸窩裡。
方棋心中微動,第一次沒有因為這個特別的稱呼而僵住,也不用人「提醒」,抬起手緩緩回抱住了。
寅遲感覺到了,悶笑了好一會兒,貼在他耳邊說:「我想成為你的牽掛。」
「……」
方棋覺得他有點蹬鼻子上臉,很不給面子地提醒他說:「你前不久還想丟下我一個人去死。」
寅遲:「……」
翻舊帳那可就沒意思了。
於是他從方棋頸窩裡抬頭,低笑著說:「那我換個說法,我救了你的命,你得以身相許,從你初中開始,救了多少次我不記得了,總之千百年你都還不清,在你還清欠我的情債之前,我是沒可能放你去投胎的,你死了去投胎的心吧。」
「……」
就沒見過哪個故事裡的以身相許是施救的人自己提出來的。
他話說得流氓,做的事也流氓,耳邊只落下一句「不如你從現在開始還吧」,再回神時,方棋已經躺在床中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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