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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蛋臉狐狸眼有幾分俊俏。

他是為何惹了她生氣?現在回想起來, 聞癸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 那女人只定睛看了他一眼,便突然柳眉橫豎。

不分青紅皂白的管事, 還有那些落井下石之人。

若是他不死——

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

聞癸緊緊抓住藏藍色的棉被,已經沒有多少棉絮的被子被細瘦的指尖幾乎戳破。

「把藥喝了。」

一道聲音如同晨鐘暮鼓, 聞癸呈現綠幕的眼前終於映入了別的顏色。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

和這裡所有蠟黃而消瘦的人不一樣, 他有著小麥色的皮膚和一雙極為幽深的眼睛。

男人皺著眉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他顯然不願意重蹈昨夜的覆轍, 直接上手捏住了聞癸的下顎,大拇指和食指用力撬開了他的牙齒,將藥灌了進去。

「聞庚,你咋還成赤腳大夫了哈哈?」

「傷寒可是會傳染人的,他病的這麼厲害,不如搬到後面去。」

「就是,大家還要上工,傳染了怎麼辦,聞庚,你也離他遠點吧,每年都有熬不過去的……」

眾人嘈雜的聲音傳入聞癸的耳朵,像是在他的耳道中打架似的,讓他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不……」他用盡力氣嘶吼道,但是說出來的卻是干啞的氣聲。

後院的柴房年久失修,連個門都沒有,若是去了他只有死路一條。

聞癸艱難地撐起眼皮,竭力尋找最後的一線生機。

他想活著,他要活著。

就算是像狗一樣地祈求他人,他也想活著。

他的眼睛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沒有理會那些嘈雜的聲音,也沒在意他微弱的懇求,他只是皺著眉毛把整碗藥灌進了聞癸的嘴裡。

酸苦的湯藥讓聞癸反射性地想吐,酸水已經逆著食道返了上來,男人見他這模樣,伸手緊緊捂住了他的嘴。

「吞進去。」這服藥二十文錢。

是昨晚的聲音。

竟不是他在做夢。

聞癸的眼中湧出生理性的淚水,他艱難地將它們盡數吞咽。

男人鬆開手,粗魯地將被子扯上去蓋住瘦小的男孩,被角打到了聞癸的臉上,他也沒注意,端著碗轉身走了。

第二日,一身肥膘的管事準時準點兒地出現在門口,看見角落裡一動不動的身影,他努努嘴同時下頜一翹問道:「那狗崽子好些了沒?」

「好些了。」聞庚回答道。

管事低聲道了句算他命大,隨後又說:「既然好了就趕快起來上工,當我這黃坊是善堂?今日若還是沒有幹活,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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