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安室透不是在恐嚇,拳頭捏了又捏,針頭幾乎要從血管的另一頭被逼出來,終於把那種想要殺人的衝動忍了下去,長睫微斂,遮住了那如同寒星似的眼眸,似乎是渾身的力氣都在瞬間被抽得一乾二淨,精疲力竭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護士轉頭去看安室透,他的聲音依然是冷淡:「給她換藥水。」
然後便聽到了他出門去的聲音。
安室透走到了醫院的頂樓,他總是這樣,獨自一人以俯視的姿態站在空曠無人的高處,哪怕是身處人群之中,亦是寂寞。
夜已經深了,鱗次櫛比的高低燈光在江邊連成一條長長的珠鏈,高樓廣廈的尖頂都被埋進了夜色的層雲之中,空氣之中裹狹著濕漉漉的水汽將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其中,冷得像是要往人心底鑽。
他想起那個被他誤以為是錯覺的夢,十八九歲的藤原真央悲傷地明目張胆,而如今連喜怒形於色都變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奢侈。
昨天聽到那那句失望的「真可惜」的時候,安室透突然很想不顧一切地擁抱她,一舉跨過十九年的時間洪流,跨過在時間裡的物是人非,如同當年向她遞出的那朵白色野花,手都抬了一半,被她抬起的槍口指向了眉心。
記憶奔湧出來,他不願意再想。
第54章
護工推著輪椅來到藤原真央的病房前, 正要推門進去,輪椅上的男人微微抬手示意, 護工沉默略一點頭, 走開了。
一推開門, 一股過分清新到近乎陰冷、無法言喻的氣息撲面而來,男人轉折輪椅來到床前, 沒什麼表情地歪頭打量了一下病床上的女人,看得出她被照料得不錯,緊閉的右眼還能看出一絲桃花眼的微挑,雖然神色很疲累,卻並不顯得狼狽。
床頭放了幾個水果, 都是不需要削皮的橘子香蕉, 大約是因為現在的藤原真央用不了水果刀,輪椅上的男人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盯著那黃澄澄的香蕉片刻, 忽然笑了,低聲說道:「你醒啦?」
病房裡的照明設備是低壓吊燈,並不晃眼,柔柔地散落下來, 像是舞台上的追光。
安室透曾經說過,藤原真央的身體虛弱得不堪一擊,損失掉了一隻眼睛造成的不僅是心理上的打擊,她的精神總是不太好,每天不分白晝地睡十多個小時依然是狀態不好的樣子,在病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之後才略有好轉。
她不太喜歡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 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每一覺的昏睡都可能錯過好幾年,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點RUM尾巴,實在很不甘心,畢竟對方憑藉著經年累積的閱歷快速成長著,而她卻在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做不了。
藤原真央睜開了眼,看向身側的男人,她語氣懨懨地問道:「千頭順司,你來做什麼?」
千頭順司坐在輪椅上,上半身往前一傾,大約腰上的刀傷已經好得好不多了,這樣的動作絲毫沒有影響,笑眯眯地說道:「別這麼說啊,我是來探病的。」
說著他舉了舉手上的保溫桶,還是上一次藤原真央給他送魚湯的那一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