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樾猜梁映應該會非常慶幸自己此刻看不見。
這樣,才不會對漸漸堆高在他榻前幾十本,待他去閱讀的筆記書冊太絕望。
而梁映就算看不見,也能猜出此刻林清樾隔岸觀火的笑意。
昨日稍晚的時候,學錄告知他們二人明日可暫時先在舍房壓驚調養。林樾可待後日再去上課,而梁映只能等到眼睛復明之後。
如此,就當得了旬假的林樾今日竟一覺睡到了午時,還是他這個病人提醒用午膳。
要不是呼吸聲一直都在,梁映都以為是人一早離開了舍房。
這般懶散一直延續到放課鐘聲響起,剛剛還在喝茶翻書的人忽然起身,開始收拾起舍房。梁映甚至聽到了那笨重的屏風被移走的聲音。
「這是作甚?」
林清樾把屏風搬到了水房放下。
「怕客人坐不下。」
果然坐不下。
耳邊充斥著不間斷細碎說話聲的梁映這才明白了林清樾那句話的意思。
「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麼多都只給我也不好吧,林樾今日不也沒——」
梁映的話說到一半就被瞿正陽笑著打斷。
「齋長,就不用我們操心了吧?」
「嗯……應該是齋長得操心操心我們。」
小小舍房上空響起一片認同。
「我今日問過邵教諭,他看過朱明齋的卷子,說是以我們齋現在的學識要趕超朱明齋,只是白日上課,晚上溫習尚不足夠,還要算上六藝補習。精力時間都是問題,我們還需得想個別的法子……」
瞿正陽坐在林樾身邊道。
他之前亦是青陽齋的人,對他來說單是考過朱明齋不是難事,難的是怎麼把整個齋參差不齊,各有偏重的的成績一塊拉上來。
林清樾單手支著下顎,迎上多雙同樣苦惱的眼睛,略一沉吟道。
「逐個擊破呢?」
「雖然學以致用為上,但如今情況特殊,六藝之中只需補足短板便可。水平能與朱明齋相當者,便可帶教齋中最不擅長者,不必所有人都統一步調一起補習,三五人成小隊,以長補短,互相督促,也可節省不少時間精力。」
林清樾就坐在原位上,視線在少年們不同的臉上穿巡。
「例如,關道寧戴明業樂藝尚佳但數藝不足,可以與樂藝不佳的衙內和宋昌安為一組。瞿正陽、樊恆騎射不錯,禮藝稍差,可與杜恆……」
隨著清朗的男聲一個個念出名字,齋中的聲音慢慢靜下,他們其實與這位光風霽月的齋長單獨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時候,都是他們看著齋長在前,卻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經不知不覺被記住。
而且,不僅僅是被記住,還記得他們所長。
梁映呼吸也慢了下來,這就是林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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