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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出長劍的速度快得像一個換氣,搖光竟然輕而易舉地抵在了洛餚頸前。猶琥珀駐留千萬年的瞳眸,如將天光攫取,亮得驚心動魄。

沈珺半邊面頰還濺著柳惜斷臂時的血,卻是平靜地質問道:「你想死嗎?」

大殿內瞬息之間變得嘈雜,諸如「此鬼修與妖道有染」與「乾元銀光洞已墮入魔道」之聲此起彼伏,在看清屍首遍地的慘狀後皆陷入短暫的靜默。

映山怒火攻心,再見洛餚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見搖光已制住鬼修命脈,硬生生收住勢,「沈珺,殺了他。」

雁翎之主當即激昂道:「殺之不足以泄憤。」

「峨眉山亦有弟子傷亡,仙君理應為我等做主。」

「大卸八塊、斬首示眾!」

沈珺連胸脯的呼吸起伏都微弱得宛若沒有似的,那柄篆日刻月、與心脈相系的寶劍不近不退,穩穩停在頸間,「此事與你到底有無關聯?」

洛餚定定地看著他,「沒有。」

「那你為何讓他離開?」

洛餚湊近道:「你沒聽見他說了什麼嗎?」

「你沒看見他做了什麼嗎!」

沈珺劇烈地提起一口氣,目光落在長劍之上。

卻在劍刃後,看清洛餚脖頸還殘留著一圈淡淡的紅痕。

無暇面容下的無名火再次翻湧,這種感受和他看見那人手掌刀痕,結果還被搪塞為「練劍所傷」之時相同。一時不知是惱他放走了青竹,還是更惱他好整以暇的態度,偏偏始作俑者反倒不甚在意,端著一慣懶散語調,此刻甚至正在問他:「仙君要殺我?」

沈珺只覺牙關被咬得酸痛,冷言譏誚道:「怎麼,怕沒人給你弔唁?」

誰料洛餚竟然很輕地說:「是啊。」

那語氣像浮萍,沒有意圖地隨波流散,尾音卻在他心間攪動,密密麻麻滯後的隱痛驀然襲來,才發覺真正意識到無可挽留的時刻其實早在不周山禁地、早在滄州、早在西涼山。

那時他就明白「太遲了」,從此絕口不提的、想要逃避的,「抱犢山莫名覆滅,羅浮尊下落不明」的未盡之語。

那就算沒有血海深仇橫在他們之間,也已成既定的事實。

滔天氣焰頃刻堵在心口。

洛餚伸出手,扣住他衣袖中露出的半截腕骨,似乎要將搖光朝自己方向帶,好讓劍刃牢牢契合喉根那條疤痕,奈何勾了半晌也沒勾動分毫。

沈珺垂眸看向那發白繃緊的手指,「你是篤信本君不捨得下死手,還是就這麼不在乎你的命?」

洛餚被他凶得愣了愣,回過神來,微挑眉梢道:「我賭仙君捨不得。」

「......」沈珺忍不住氣悶地嘁了一聲:「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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