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之人察覺到洛餚的動作,急道:「漌月仙君莫不會被懾住心神了?怎麼還不動手?」
「沈珺。」映山又是一聲催促。
沈珺全然不聞,與洛餚對視數秒,雙眸被白刃反光閃得刺痛,執劍之手猛地一掙。
「仙君。」洛餚攥緊他想要收回劍的手,「既然是逢場作戲,怎麼可以半途而棄。」
「誰跟你逢場作戲。」沈珺手上狠勁更重三分,勢要將搖光入鞘,「此事以後再議。」
洛餚稍提唇角,忽然發出個單薄的笑音。
在宛若一片零鍾碎梵的催殺之語中,顯有幾分荒唐的突兀。
「沒有以後。」
洛餚說:「沒有以後了。今日卻月觀死了那麼多人,你的師長、你的同門,而你身後又站了那麼多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的手、你的劍。你知道他們在等著道一聲什麼嗎?」
他俯近沈珺鬢側,牙尖幾乎要咬到耳垂,「他們在等著道一聲賀喜,賀『漌月仙君以道侶為餌,拆穿魔道計謀』。」
「仍有餘地彌補。」沈珺深呼吸一瞬,「我理應承擔後果。」
「仙君不捨得殺我,他們可願意得很,還揚言要五馬分屍,很痛的。」
「我不會讓——」
沈珺話語未盡,被唇上輕之又輕的一吻戛然而止。
剛剛還拖著尾音說「很痛」的人語調墜落下來,「其實他們根本不在乎真假是非,蒼生對於他們而言也不過是符號。」
沈珺毫無血色的臉愈發蒼白,映山長老按捺不住地再次警告:「切莫婦人之仁。」
而面前之人眼梢彎彎的好似在笑,柔聲告訴他:「萬物有靈是一個『匣子』,我在青竹的『匣子』之外,又套了一個『匣子』。我曾說過陣眼是極為特殊的存在,它可能是假中的真,抑或是真中的假,但不論如何它都一定是特別的、唯一的。所以我,現在是陣法萬千生靈內,唯一的『死靈』。」
「別說了。」
沈珺聽見自己聲音沒有預兆地變得干啞,「別說了...」
他的臉上依舊是平淡的神情,唯有一雙眼睛變得愈來愈剔透,像在玄水中浸潤得太久。
洛餚掰不動他掌中劍,便只能暗自輕動自己的身軀。
「沈珺,仙途坦蕩。」
劍刃猝然覆蓋了那條疤痕。
牢牢攥緊他的手鬆開了,他聽見不遠處有人道好。『萬物有靈』來時洶洶,退時卻一如水消失在水中。
眼前的景象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嘉蔭正殿內依然燈火通明,他依然端坐在席宴之上,依然是賓客滿座,依然是人聲鼎沸,笑聲與喜極而泣的哭聲混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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