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他溺水又被小白救起的池塘邊,落在和青竹一起刨過的螞蟻窩,落在躲武叔木條子的樹梢上,落在同文叔散步的田埂里,落在劉伯給燒餅立的小墓碑,落在張嬸種下的山蘭中。
過去了。他想。
原來他對於舊事記性不好的原因,只是緣於它們都已經過去了。
小白將手鬆開,臉上沒什麼表情,拿一雙黑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他,似古卷中暈開一點墨,其餘所有皆成了留白。
「如何?」小白問他。
他再次莫名心覺這人能夠屢屢哄得張嬸百般縱容是有道理的,可是這人又分明什麼都沒做,只能無奈道聲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連晌午飯都沒食呢,快要餓得走路打飄。」
小白眉間蹙了下,率先邁步,「跟我回去。」
洛餚腹誹怎麼是跟你回去,分明是我來找你的,這時聽小白道:「我給你煮——」
煮沒油沒鹽的麵疙瘩?
洛餚回憶了一下那個味道,沒長骨頭似的往小白身上一掛:「還是我煮罷,你去劉伯的雞棚里竊兩枚蛋,記得當心莫被他發現。」受了小白一記眼刀匆忙改口:「誒,借、借兩枚,讀書人的事怎麼能算作偷呢。」
小自此跟青竹絕交了兩個禮拜,那兩個禮拜洛餚過得戰戰兢兢,吃飯都要將板凳擺在正當中,不能將其偏左或偏右一分一厘,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至於他們是如何和好的——全在洛餚意料之外,他不過出門擔個水的功夫,小白和青竹就已經能坐在一張桌上幫張嬸編竹簍了。
他朝青竹呼一聲哨,雙唇無聲翕動:「怎麼回事?」
青竹眼眶一熱,吸了下鼻子悶聲道:「我再也不和小白吵架了,小白說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單純,天真。小白前幾天還稱我是至交摯友呢,這話怎麼能相信。
「噢對了,他還說你是——」
小白重重一聲清咳,紅著耳根子幾乎要把青竹瞪出個窟窿眼,青竹被懾得期期艾艾,強頂厲色續聲道:「阿餚,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洛餚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知小白是如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能說服青竹提筆對案愁眉苦臉地寫情牘,半個時辰過去都沒憋出整字,五官苦惱地擠成一團,擱筆問小白:「該從何處著墨才好?」
小白翻過竹簡,頭也未抬,「既要書予有情人...有情蛇,自當寫『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青竹正滿心期待地等著後語,少頃都未聞聲音,不由驚詫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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