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似一切復歸原貌,天是天,水是水,村外仍是村,田外仍是田。
半晌,翠翠抬起頭來,揉了揉面頰,「要回去拾桑葉了。」
胡小七仰起臉,「那我們今晚還來嗎?」
翠翠低低哼了一聲,沒說話。
此時忽聽背後一串跫音,二人齊齊扭過身去,見原是那「朝思暮想」的仙家官,咬了一口澄黃的柿子,向他們挑眉道:「在等我?」
胡小七簡直是從鼻孔里噴出「沒有」二字,卻是三下五除二地躥起身來,緊緊攥住洛餚衣角,生怕他跑了似的。翠翠視線掃過土地廟內,一塵不染,全無有人曾休憩的痕跡,不由抿緊唇,脆生生地問:「仙家官,您要走嗎?」
洛餚點點頭,還未應答,就覺衣服下擺墜了塊大鐵鉛。
「你上哪裡去?」胡小七換上兩隻手抓緊他。
洛餚敷衍道:「千里江山,志在四方。」一邊將衣擺從胡小七掌中救下來,揮揮手打算就此別過,但見倆垂髫小兒眼眶紅紅,走出十來步終是折回身。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洛餚頓了一頓,不知想到些什麼,片刻方才續道:「但相逢的終會再相逢。」
言畢,執起二人的手在他們腦袋上一摸,說:「這便是仙人撫頂,受此福禮,定成大道。」
胡小七哽咽著道:「分明是自己摸自己...」
「饒是仙人也不能替你讀書習武,到頭來不是靠你自己麼?」洛餚將餘下的熟柿往二人手中一擲,伸了個懶腰,「回去吧,我走了。」
晨曦方耀,投灑的光輝也淺淡,倒更似未消的露水,三人的影子短暫交疊,隨後分離。
洛餚沿羊腸小道左拐右拐,至渺無人煙南枝才飄出來,四下環顧,惑道:「你蹲在池塘邊做什麼,釣魚?」
洛餚唇邊叼著根狗尾巴草,掀起眼皮睨過她,「是啊。」
死亡有時並非不啻天淵的塹坎,它反而能將人心的距離壓縮到血肉交融。自責、遺憾和痛苦會被離別無限放大,特別是像沈珺這種立誓拯救蒼生的聖人君子。
你讓他親手殺了你,他就會永遠記得你。
洛餚漫不經心地拾起石片,打了個不太成功的水漂。但雙目卻緊盯著徐徐蕩漾的波紋,一圈圈擾動腦海內的千頭萬緒。
早從沈珺入陰律司開始,事態的發展就有些許失控,地府的差事和西涼山的殺陣都絕無預料中那般簡單,襯得小小算計了他一把的漌月仙君都心慈手軟起來——完了,他很是無奈地心想,人家都不用再「挽留」,他就已經將台階鋪得平平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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