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伺候他有幾年,性子純良,心細,大氅暖熱,是提前拿烘過的,一股他慣用的暖香味。
沈弱流心情稍霽,微闔眼,心裡嘆了口氣。
緒王今日可逼他納妃,明日便可逼他禪位,若真有了子嗣,怕是扶個傀儡,自己當攝政王也不過朝夕之間。
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除開緒王,還有……
還有西北霍家。
寒州城戰役,北境王霍戎昶戰功赫赫,在他和緒王之間態度不明朗,頗有擁兵自重之嫌疑。
六月沈弱流曾下旨,詔北境世子霍洄霄入京,然如今八月過半,霍洄霄還在路上耗著。
此舉猖狂之至!
北境三大營,二十萬大軍,是大梁最鋒利的一把刀,同時也是大梁最大的威脅,而他踐祚不過兩年,根基不穩。
這樣一看,大梁就好似提著篾筐打水,哪裡都漏……
沈弱流緩緩睜眼,揉按著眉心,福元正把大氅風毛領理齊,叫了侍女進來。
白色的風毛團在沈弱流臉側,福元跟著聖上坐到書案後,接過侍女奉上的白瓷盞:
「聖上,汝州御供的酥梨,奴婢瞧著不錯,就著人燉了雪耳羹,這個秋天吃著潤肺降燥,您嘗嘗。」
「什麼時辰了?」沈弱流仰靠著椅背,指尖輕點桌面,笑道,「福元細緻,但只怕晚間宴飲再進了這梨子羹,朕得撐死……」
福元將瓷盞放在桌上,嘿嘿笑道:「現下酉正三刻,距離開宴還有一個多時辰呢,奴婢是怕陛下餓著。」
天子迎秋而獵,射鹿拈香祭祀少皋,蓐收,以祈今年秋收五穀豐登……按祖制,明日八月十二,天子策御馬射神鹿祭神,今夜則要在行宮開秋宴,會群臣。
可緒王在,聖上只怕又要動氣,福元便提前著人備了幾樣合口的甜羹點心。
沈弱流翻開一本大臣奏摺,硃筆批紅:「放著,朕會用,你也別在這兒伺候了,去叫勝春來。」
福元案頭研著朱墨,靜待聖上差遣。
「還有一事,沈七回來沒?」沈弱流抬了下手,外間即刻有侍女悄聲進來,將窗扇合攏。
沈七是錦衣衛千戶,張勝春是後省都知,和福元,這三人是沈弱流親信心腹。
福元省得聖上只怕有要事找這二人,略一思忖,「沈大人日前進了郢都,算算時辰,這會兒只怕正在往圍場趕來。」
硃筆在奏摺上勾勾畫畫,沈弱流眉頭蹙著:「你留心,沈七一回來,你叫他即刻來見朕。去吧。」
福元應聲,打了個千,躬身退出殿外。
案頭青瓷博山爐,爐頂煙霧細柔,點的是帳中香,鵝梨久窨,香氣甜又膩,奏摺數本翻下來,左右都那麼幾句渣滓話,沈弱流批了幾份,煩躁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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