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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滿一盞,小廝退下,沈弱流虛抬手,眉宇微軒。

蘇學簡瞧他遲疑,朝霍洄霄拱禮,「我這表弟不勝酒力,不如以茶代之。」

美人蹙眉,盧巍旁側瞧得心痒痒的,附和道:「是了是了,今日是來玩的,若吃醉了,還玩個什麼勁。」一壁道,一壁揮手,召來小廝,「還不快給柳公子換盞茶來……要上好的含翠。」

「我敬他喝,你二位跳個什麼勁?」霍洄霄重重地將酒盞一擱,也不知哪裡來的火氣。

見到個略平頭整臉的便分不得東南西北,一個兩個都他娘的這德行。

半盞酒濺了出來,順著桌案往下流……霍洄霄壓下火氣,將盞添滿,

「一盞酒而已,柳公子吃不得?」

沈弱流覺他有病,與盧巍蘇學簡笑道:「不妨事。」

盧巍整個人魂都沒了大半。

「世子爺敬,我怎敢不喝。」沈弱流抬手,板著臉聲音冷冷的,「請。」仰頭喝乾了。

那酒烈極了,不比宮中的玉露瓊漿,一盞下肚,沈弱流只覺胃裡一陣灼燒,腹部叫囂得厲害,又想吐。

到底還是有些勉強。

盧巍召來個婢女,低語句什麼,只見那婢女去了不多時,端了個玉碗回來,裡頭緋色的汁子,一股花香氣。

婢女將玉碗奉給沈弱流,盧巍說道:「這是蜂蜜調的玫瑰花汁,烈酒傷胃,柳公子權且壓壓。」

沈弱流接了,微微一笑,「多謝盧公子。」

聽著這清凌凌的軟嗓,好似六月酷暑飲下了一碗梅子湯,五臟六腑都妥帖了。

盧巍的魂沒得一絲不剩。

霍洄霄壓下去的無名邪火又竄了上來,燒得極旺,冷笑道:

「想不到盧兄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吶。」

聞言,沈弱流冷眼掃了過去,只覺這瘋狗今日顛得厲害。

當著「柳若」的面,盧巍那點心思被戳穿,就像被子裡的髒污被人強行翻到太陽底下曬似得,不禁面紅耳赤,辯駁道:

「世子爺何出此言,只不過是柳公子年紀小,叫我想起族中小輩,略照拂二三罷了,說什麼憐香惜玉,實在不好聽。」

霍洄霄一聲嗤笑,盧巍對沈弱流存著什麼骯髒心思他自是省得清楚。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哪個畜生會有把自家小輩往榻上騙的想法?

霍洄霄掃了眼沈弱流,後者一個好臉色都不給他,卻反倒對盧巍那頭山中惡豺溫聲軟語,登時也懶得再插手,那點無名怒火消散得一乾二淨,氣定神閒地坐著。

……關他幾文錢的事?沈弱流若是著了此人的道,他頭一個拍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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