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沈七與勝春在過道最內頭的牢房駐足,內有獄卒笑得諂媚前來迎接,「七爺,這地兒骯髒,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沈七抬手打住,獄卒這才注意到沈七身後跟著一個纖細的人影,瞧不見樣貌,只憑那衣物用料,便能輕鬆推斷出是個他惹不起的遮奢大人物,於是他斂起笑,默然地站到一邊。
沈七親自將牢房門推開,對那獄卒說,「你下去吧。」
獄卒詫異,究竟何等的尊貴人物能勞動北鎮撫司千戶,天子御下第一權屬如此恭敬,卻也不敢多想,甚至連再看那道纖細人影一眼都做不到,默然退下。
在詔獄當差,項上人頭都系在這張嘴上,嘴嚴方能活命。
這點無須沈七多說他也能省得清楚。
沈弱流踏進牢房,抬手示意,「你二人不必跟進來,在門口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七與勝春左右守著牢門,「是!」
牢房不見大,正中央提前安置了張太師椅,隔著欄柵,嚴況身上官服已被剝去,手腳皆戴著鐐銬,正愣愣蜷縮在一角。
見有人進來,他也並無動作。
沈弱流在太師椅上落座,將兜帽摘下來,開口道:「多日不見,嚴卿可還記得朕這張臉吶?!」
「聖上?」這刻,嚴況猛然驚醒,眼神猛地掃過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向前,聲淚俱下,
「聖上……臣一時糊塗,臣罪該萬死!臣死不足惜!但臣一家老小屬實無辜吶聖上!求聖上念在臣為大梁鞠躬盡瘁,披肝瀝膽數十載的份上,開恩放過臣嚴氏一族上下一百多條人命吶!」
「鞠躬盡瘁,披肝瀝膽?!死到臨頭,嚴卿是見了棺材也不落淚吶!」沈弱流聲音陡冷,
「你以為你私下底做得那些,貪墨受賄,包庇舞藏,蠅營狗苟之事朕是半點不知嗎?!朕可不瞎吶!」
沈弱流起身,面露厭惡,「八月你兒子嚴尚則與姚雲江在喆徽共謀稅案,將勞苦黎民逼入梁山為匪,朕如今都還在替你的好兒子收拾這個爛攤子!而你,嚴況,你護子心切,為保嚴尚則,竟敢大逆不道給朕下毒,意圖謀殺!下毒不成,你又夥同鴻臚寺卿設計害朕墜馬!墜馬不成,十日前你又做了什麼便不必朕細說了吧!」
「樁樁件件,每一件都足以成為朕誅你九族的理由!若你覺你嚴府上下一百多條人命無辜,就不該屢次朝朕動手!」沈弱流走到他面前,隔著欄柵站定,冷笑道:
「嚴況,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嚴況雙手抓著欄杆,臉色煞白,涕泗橫流,「臣無話可說!可聖上明鑑……墜馬之事,實非罪臣手筆!請聖上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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