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袖中拿出了一隻豁口的破碗。
女子們瞠目結舌,面面相覷。良久,有人道:「道長,這是何意?」
「莫非這是您結緣的法器?」一個著梧枝綠紗裙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道。「教咱們只消摸上一摸,便能喜結良緣?」
天穿道長木然地搖頭,「不是,就是一個碗。」
她低頭,伸出白皙的指尖,往碗中點了點,「碗裡頭,要裝東西。」
「裝…要裝甚麼物事?」
見女子們不解,天穿道長道,「嗯,總之,要裝一些俗物入內。」
「俗物?」
香客們開始窸窸窣窣地摸起身上衣衫,有女子猶豫半晌,將一條大紅縐綢的汗巾子羞答答地從腰間解下,放進那破碗裡。
天穿道長眉頭微蹙,本就如冰凝霜凍的面色愈加不善。人群里有位女子「呀」地叫了一聲,從袖裡摸出只繡著梅花鹿的錦囊,從裡頭倒出一把銅錢,撒進碗裡。
白衣女子總算眉關微舒,可眉眼依舊古井無波。周遭的香客們看出了她面色有變,頓時明了該裝甚麼俗物入碗內,趕忙紛紛摸起袖中荷包、背上錢叉子,將銅板、銀錠恭敬地放入碗內。
若灑的是銅板,天穿道長便嘴角微動,若放的是銀錠,她便僵硬地咧嘴,似是要笑。不一時,碗中已盛滿錢財。天穿道長才收回手,將滿滿一碗銀錢塞入袖裡。
「好了,這樣便成了。俗語說,錢本糞土,心誠則靈。若不摒棄俗物,那便做不到心誠。」天穿道長說,「這些俗物我且替你們收著,若有煩惱,再速速來將其撇棄於我。結緣的事,我會替你們想辦法。」
香客們聽了這話,感激涕零。幾個女子已然跪伏於地,牽著她的白紗裙,叩首連連,叫道:「道長,您真是於咱們有大恩大德!」
天穿道長卻不為所動,神色恬淡,說:「起來,殿裡忘了灑掃,跪著容易污了裙擺。你們自個兒污了不打緊,但不要貼我身上來。」說著,她便扭頭往殿角望去,易情正坐在那處。
方才易情入了殿來,尋了張馬扎挨著柱子坐下,蜷著身聽她們說話,本想就這麼等到香客們散盡,沒想到天穿道長竟將一對招子望過來了。與此同時,女子們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那邊那位半死不活的弟子,過來。」天穿道長說,沒直喊他的名字,向他招手。
易情艱難地起身,拄著撥火棍又踉踉蹌蹌地行過來。他重傷之後,氣色愈發不好,一張臉幽魂樣的慘白,幾乎無人能認得出他與城中土牆上貼的告示畫像是同一人。身上披著的寢衣滿是皺襞,落了泛黃的藥漬。他蓬頭散發,兩眼無神,頰邊還掛著根從茅屋裡帶出的細茅草。
女子們盯著他的目光充滿狐疑,螓首相貼,人群中傳出一陣蚊蠅似的竊竊私語。易情耳朵尖,隱約聽得她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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