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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陰說:「師兄須得吃完藥,方才能用膳的。」

一見祝陰,他頭痛得愈加厲害。易情捏起了鼻子,伸手撈起了身側的白茅,蓋在身上,皺眉道:「我不要。」

「不藥難愈,這是世之常情。師兄若不乖乖吃藥湯,祝某隻得每日來送了。」祝陰喟然嘆息,垂著臉。

「噢,那豈不是正好?」易情又將身子翻過來了。

「祝某以為師兄對祝某極厭惡,連一枚頭髮絲都不願見到的。」

易情說:「是呀,我討厭你,你也討厭我,這才是世之常情。我見了你,便會心促氣短,欲要虛嘔。可一想到你見了我,也會如骨鯁在喉,我便好受多啦!」

祝陰站起身來,在茅屋中緩緩踱步。易情躺在茅堆里,向他瞪眼,像一條鹽糝過的死魚。

這方寸之地只消幾步便能走遍,於是祝陰很快在屋角發現了端倪。上回送來的粉彩碗被包茅覆著,傾翻在地。易情沒喝他送來的藥湯,全倒在了地里。祝陰彎下身,拾起粉彩碗,似有陰雲在臉上流瀾。

「師兄,祝某晨興夜寐,就是為了替您備一日的食膳,熬煮藥湯。可您卻不領情,竟將祝某苦心煎出的藥全倒進了地里。」祝陰嘆氣,「為何要如此?」

易情將兩臂枕在腦後,朝他呸呸吐唾:「因為你這廝熬藥時總加些山桃膠、木竹果,還將塗了硃砂的法籙用滾水澆爛了,融進湯藥里去。我是個低賤小妖,吃不得您熬的辟邪湯的。若要吃了,便會兩手兩腿爛成泥!」

他知道祝陰熬藥費了大力氣,可有些有祛邪之效的藥汁他著實入不了口,一嗅到便會心門作嘔,入了肚也會渾身難受。這便如拆東牆補西牆一般,胸前的傷雖是好了,可周身又愈發尪羸虛弱起來了。

祝陰只是嘆息,他的胸膛里似藏著嘆不完的氣。「師兄不吃藥,病便不會好。這傷算得是師兄為搭救祝某而落下的,祝某不愛欠人情,若是師兄傷不好,這人情豈不是會一直欠著?」

易情倒是很開心,兩眼彎成月牙的模樣:「那就欠著罷!」

「不成。」祝陰卻搖頭,「祝某熬的每一碗藥湯,皆是在千百種藥材里掇菁擷華,怎能白費?」

說著,他忽而彎身,牽起易情頸中鐵鏈。易情陡然一驚,卻已被他猛牽著鏈子翻了個身,趴伏在地,臉貼在泥地里,正湊在那濡濕的藥漬之前。

腰後突而一緊,祝陰足上蹬著的馬靴已然緊緊踏在了他脊梁骨上。祝陰笑容明淨,高高在上地道,「若是師兄下回再將藥湯倒在地里,我便要您將這地上的殘湯吃淨。」

他俯下身,輕聲問道:「師兄,知道了麼?」

易情被陡然掀翻,愣了一愣,倏爾卻心頭火起。不就是一個自天廷下來的靈鬼官麼?同他傲氣甚麼?他還豁出性命,替靈鬼官除了只鬼王,怎地就當他是一塊踩在腳底的爛泥?

他瞧這廝約莫在天廷也混得坎坷,這才被逐下凡世來除妖。他自認混得潦倒,可祝陰大抵也是落魄的,若是順風順水,決計不會被太上帝派下來。他兩人一個是卑賤妖鬼,一個是侘傺小官,簡直是一對歪瓜裂棗,半斤八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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