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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要殺我,先前又為何三番五次地救我?」易情問,忽又自嘲似的一笑,「我忘了,這事兒只有我知曉,你是全無記憶的。」

在大梁時,祝陰在市口推開他,自己喪命於鬼王巨掌之下,化成血泥;祝陰背他回天壇山,替他熬藥煮飯,將他迎入石室,護他避開水鬼侵襲;祝陰在雨夜裡向白石雙膝跪下,低眉伏首,央求靈鬼官莫要殺他。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麼?連那在月夜裡,祝陰淒哀地笑著,低垂的珠淚洇濕紅綾的模樣,都是一場幻夢麼?

祝陰輕聲道,「是麼,原來過往的祝某也都救了師兄…」

易情對他這話不甚明白,甚麼叫「也都救了」自己?似是看出了他的疑問,祝陰輕笑道,「祝某從微言道人那處曾聽聞過,師兄如今的名兒是旁人賜的。本名不叫『易情』,而是經人賜予的一名。」

白袍少年緩緩點頭,卻不多言。

紅衣門生道,「祝某也聽聞,賜名皆是有其道理所在,不會有人無緣無故地為他人賜一無用名姓。師兄是究竟為何被賜名為『易情』的呢?」

昏黃的燈火里,沉靄仿佛漫入堂中,祝陰周身似有雲氣繚繞,將其身影掩得模糊不清。

「祝某猜,是因為師兄有一副慈心,易對旁人垂憐,不是麼?」祝陰平靜地道,「因此您雖死上百來回,想必也不曾動手殺過一回人。即便是對殺過您多番的祝某,您也不願手上染血。」

易情不動聲色,雙拳卻微微攥緊。祝陰說得不錯,他性子軟,看不得人死在他面前,遑論動手殺人。

「縛魔鏈鎖不住您,但若是祝某以性命作枷,卻能將您禁錮在這囚牢之中。祝某與您不同,性命只有一條,可在您眼裡看來,光陰會永遠綿續,您會與祝某相逢千百萬回。」

祝陰微微吐氣,風兒拂過窗格,似在低低地嗚咽,「若是祝某單是將您殺死,您還能重振旗鼓,在下一世里想盡辦法脫逃。可祝某要叫您徹底心死,讓您的寶術再無用處。祝某是情真意切地救您,卻也是要真心實意地害您。您若是殺不了祝某,便會被祝某所殺。」

他支著頤,對易情寧靜地微笑:

「師兄,這便是我給你的困局。」

一片死寂。

夜涼如水,槐葉沙沙搖曳,送來縷縷寒風。易情望著他,心裡忽而百感交集。

祝陰著實是個瘋子,還是個出乎他意料的瘋子。祝陰豁出性命,三番五次地救他於危難之中,是想於情義上對他形成牽絆。明知這樣做會喪失性命,可為了不同光陰中的自己能困住易情,他不惜生命,以自己的血肉築起難以翻越的藩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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