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破書。」易情對著空無一人的山路道,「我怎麼看不到我師弟的命理?你有甚麼法子讓我看看麼?」
紙屑如飛花般在他身旁旋舞,人影朦朧地浮現。天書幸災樂禍地發笑,回音在空蕩的殿裡層層迴蕩:
「不能!除非你將你那師弟腰間的降妖劍取來,說不準能破了其上的封梏……」
易情嘆氣:「算了罷,我哪兒取得來他那劍?他是靈鬼官,在他面前,我便似一隻楚楚可憐的雞崽子,任他宰割。」
他略一思忖,索性另翻一頁。指尖一旋,寶術發動,墨跡忽現於指下。他另起一頁,在天書上寫下了祝陰的名字。一剎間,緣線猶如蛛網般密結,在紙頁上遊動,最後皆匯作一處,像潺潺流淌的溪河。易情循著那緣線看過去,一時間震愕無言。
與祝陰相連的那個名字,叫作「文易情」。
可他倆之間結的並非尋常緣分,而是深入骨髓的惡緣。普通的緣線淺淡,像初春里飛揚的煙柳細枝。他倆的緣線卻漆黑深重,如橫亘紙面的溝塹,似刻滿了無數恨意怨仇。
易情愕然地望著那紙頁,喃喃道:「不想他…這麼恨我。」
天書掩口笑道:「那是自然,畢竟他曾同少司命有約,說若是入了凡間,除盡天下妖魔、亦或是奪你性命,便能再回天廷……」說到這兒,它突而噎了聲,像是突然發覺自己說漏了嘴。
「然後呢?怎地不說了?」易情斜睨著它。
紙屑堆成的人影反應過來,大為光火,跺著腳,道:「好哇,你想套我的話,是麼?我不會再與你說話了,一個字也不會!」
易情低頭,望向那幾被墨線占滿的紙頁。他如今總算是得知祝陰為何對他懷抱濃重殺心了,悲哀像一陣濃霧,罩在心頭。為了見一個奉侍的、虛無縹緲的神明,祝陰便願意付出沾染殺業的代價,一次又一次地殺死他、甚而是無為觀中的眾人麼?
他抬起手,指尖在天書上停留。觸碰墨線的一刻,洶湧的恨意像水紋一般在心底漫開。
那一瞬,他突而明白了,祝陰深切地恨著自己,若文易情還活著,祝陰便不能再逢滿心掛記著的那位神君。他是絆腳石,是阻礙。
天書沒好氣地道:「你要做甚?」
易情對它笑道,「你方才不是說,一個字也不會與我說了麼?」
「呸!」天書朝他吐唾,只吐出一片飄飛的紙屑。
「我要畫紅線。」易情忽而道,「用紅線將我和他結起來。」
這話仿佛一顆石子投入靜池中,激起千般波浪。若是有眼與口,天書如今當是瞠目結舌。它道:「結…結紅線?」
和自己的師弟結情緣?天書悚然,哪怕是瘋子,都不會有這般離奇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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