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有哪位?」祝陰說,「自然便是那位天上地下,舉世無雙臭不要臉的文易情啊。」
七齒象王的臉色更陰,他一揮手,幾個著青衣袴的下人便從暗處里走出,領著微言道人與秋蘭往廂房裡去了,說是讓他們在那兒且候,仔細思索是否要叫秋蘭留在左氏,並叫人備上香沫茶水、新衣新褥,好生招待著。戲班子從台上撤下,俳優們三三兩兩地走了。
人群散後,遊廊上一片寧靜。
七齒象王見左右無人,才對祝陰露齒微笑道:
「小兄弟,你是在尋你師兄?」
祝陰說:「祝某已說了幾遍,左大人怎地貴人多忘事?祝某沿著這湖,走了三四圈,皆不見他人影。師兄究竟去了何處?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臃腫男人笑道,舔了舔唇。
「可他若是死了,又不見其屍呢?」
聽了這話,紅衣少年反而微微一笑。那笑容似和風清月,卻又夭穠如桃李。
那少年伸手按上胸口。腔子裡的那顆心被無數紅線穿結,若與對方生離,尚且會痛不欲生,何況死別。但如今,他的心跳依然平穩。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祝陰說。
第十七章 桃李偶同心
曲廊之上,青綠的廊柱依次排列,如長蛇擺尾,望不到盡頭。
紅衣少年站在廊內,笑意和暖,如有曦光覆面。七齒象王扭過身來望他,卻覺那笑容頗為令人不快。這少年如一條斂牙的毒蛇,不知何時會張口噬人。
沉默了片刻,象王問道:「卑人曾聽近侍冷山龍說過,你是天廷靈鬼官,是罷?」
「是。」祝陰並不遮掩,坦然地點頭道。
「那你知你如今在府中侍奉的那人…文易情是何人麼?」
「呵。」祝陰輕笑,「是個爛人。」
七齒象王結舌語塞,不想他既然甘入府做文易情的小廝兒,竟還對此人表露出如此明顯的厭惡。臃腫男人略略一頓,旋即又道:
「既為天廷靈鬼官,你又對你那師兄心存嫌隙,為何還要留候他身邊?」
祝陰說:「當天廷的狗,和當爛人的狗,又有甚麼分別麼?都一樣是做狗。」
「不過嘛,你有一事說錯了。」那紅衣少年在廊柱間踱步,光影在他身上流轉,他的神色也明滅不定。「祝某侍奉的,從來就只有神君大人一位。至於要暫且屈居誰人之下,不過是祝某一時玩心大起罷了。」
這少年言辭尖利,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七齒象王沉默片刻,又抱著手,道,「小兄弟,卑人與你說實話罷。卑人那賢侄左不正神力驚世,是註定要鑄神跡之人,她選了你那來歷不明、號稱鑄過神跡,實則只在街頭做過乞兒的師兄,那也是她一時玩性大起!她遲早要揀個門當戶對的夫君,為左氏留下子嗣。不如這樣,卑人予你與你那師兄黃金百鎰,紗羅二十匹,你們便離開左家,再回天壇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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