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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蘭從懷裡顫著手取出銅板,放在地上。她咬牙道:

「我想要他死,你能幫我下詛,遂了我心愿麼?」

樹影欹斜著探入棚中,宛若妖魔。殘照瀉地,好似鮮血。

神君沉重地點了點頭。

「能。」他說。

秋蘭在來尋他的第二日便走了,說是要拾掇行囊,逃離金陵。她走之後,神君在桌案上翻開天書。細細密密的小字挨擠著,訴說著無數段悽苦的命運。

在那其中,他望見了被牢籠困起,如豬狗般被殘虐的妓子。她們兩眼霧蒙蒙的,了無生氣。有的人被鐵鏈栓起、倒提,有的被灌草木灰,被迫著飲下赤汞。秋蘭一直身處地獄,可過往的她只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淮水邊的畫舫上等著他和小蛇踅過,招呼他們上船去吃米飯與咸板鴨。

神君提起筆,翻開天書上秋蘭的一頁,在其上寫下:

「侮秋蘭之齋郎,沉痼而亡。」

當淮水裡飄來兩具光裸而泡腫的女屍時,金陵城中的勢家在發引。屍柩抬過街衢,慘白的靈幡飛舞在風裡。靈車上的喪盆里,紙錢熊熊燃燒,灰燼像蜂子,漫天飛去。

吹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行過攤棚前,街里擠滿了黑鴉鴉的人頭,好奇地圍看。只有神君安靜地坐在棚中,他知道自己做了何事。

那欺侮秋蘭的齋郎死了,是被他用天書殺的。

河中浮起的女屍是遭那齋郎凌虐致死的章台女。他當初吩咐伴當系了石頭,將屍首丟入淮水中,便是欲滅屍毀跡。不想那河魚吃了屍體腳踝上的肉,只余白骨,便教那罪證再度浮出水來。

只是那屍首雖浮出水面,神君的心卻沉沉欲墜。

他素來用天書替世人受難,予人生路,這卻是他頭一回奪人性命。

可心底里卻有個幽暗的聲音在對他叫囂:

那人奸擄殺人,罪大惡極,有何可憐惜!所謂大司命,便是教行十惡者受於惡報,行十善者受於善報!

神君猛地睜眼。

他掀開草蓆,走出畫棚,走進人群里,像一隻斷雁匯入鳥群。眾人對著靈車竊竊私語,眉目間卻似透出一點喜氣。

「作惡多端,死得好哇……」

神君聽見有人向那齋郎的屍柩指指點點。看來他殺的此人平日便非善輩。神君鬆了口氣,扭頭向近旁的一婦人問道:「勞駕,敢問今兒死的人是誰?」

那婦人掩著口,低聲對他道:

「是文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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