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下線槽里的線,打開鯉魚封,將其中書信仔細瞧了一遍。文寶珍吊著一顆心,目不轉睛地盯著閽人手裡的那信。其實那並非小泥巴交予他的求援信,而是他自己新寫的一封,用以混過閽人耳目的。閽人看罷,捻了捻紙頁,忽而變色:
「這紙怎地這麼厚?」
旋即便用鷹鷙一般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文寶珍,「你用魚膠貼了兩層,對不對?你想把真正的信紙藏在這封信下?」
文寶珍臉色慘白,連連搖頭。閽人毫不客氣,將信紙撕開,果真揭得一頁紙出來。再看那信,卻忽而哈哈大笑:原來那是一張寫著綿綿情話的粉紅箋子。
「好小子!」閽人讚許地拍了拍文寶珍的背,揶揄地笑:「是寫給哪個姑娘的?」
文寶珍滿面通紅,嘟囔道:「給醉春園的……玉求瑕姑娘。」
閽人呵呵笑道:「那可是評花榜榜首,打茶圍得費千金!你是不是等不及了,想見她一面?」他摸摸文寶珍的背,忽而換了副嘴臉,惡狠狠地道,「將你背上藏的信紙拿出來!快些!」
文寶珍登時汗流浹背。
原來這閽人方才看似在親昵拍他的背,實則是在摸他身上哪兒藏有真正的信紙。
這下可再瞞不了了,文寶珍抖抖索索地除掉小褂,拉開背心上縫的線,從裡面掏出幾張銀票來,塞進閽人手裡。
「不是信紙,是小的藏著的私房銀錢,本想出去偷買些零嘴兒的,現在見者有份,全拿來孝敬您二位!」文寶珍跪下來,在青石板上砰砰磕頭。兩位閽人對視一眼,搓了搓手裡的銀票,輕車熟路地收進袖裡,裝模作樣地一揮袖,「走罷,走罷。」
「謝過兩位大人!」文寶珍趕忙爬起來,一溜煙地跑了。
對街,四合院。
萬字錦雕花如意門忽而被咚咚叩響,一個梳著壽桃頭的小孩兒抱著紙鳶跑過去開門,叫道:「誰呀?」
推開紅漆門,門外站著個著對襟小褂道服、圓口鞋的小道士,松松垮垮地站著,眼皮耷拉,一副立盹行眠的模樣。那小道士道:「你看見我的風箏了沒?」
壽桃頭小孩兒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紙鳶,撇著嘴,把紙鳶往身後一藏:
「沒看見。」
文寶珍上前一步,去搶他手裡的紙鳶,「你沒看見個屁,這風箏是我放進你家院裡的,還給我。」
壽桃頭小孩兒張開嘴,撕心裂肺地大哭出聲。文寶珍不理他,將那紙鳶奪過來,從紙鳶上解下幾張捆好的草紙。是小泥巴的求援信。
昨夜他將那寫了求援之語的草紙捆在紙鳶上,悄悄放出文家,故意教其栽進對街的四合院裡,待出了門,再到四合院裡去取。
文寶珍知文家戒備森嚴,定會對外出之人細查,無奈之下,他只得用此法子將信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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