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咱們哪兒敢動他!醉春園裡有規矩,不可逼良為娼。若他真是甚麼膏粱子弟,到時家裡尋上門來,將咱們給端了可如何是好?可咱們不動他,那人卻也不動,賴在柴房裡不走。」
「帶我去見見他。」紅衣道士說。
絳燭點頭,忽發覺自己竟說溜了嘴,將許多園裡的秘事對這外人道了。不禁臉上發燙。興許是這少年道士著實生得好看,他不禁心醉,嘴沒把住門,把話一箍腦地倒出來了。
到了柴房,絳燭開了鎖,紅衣道士走進去,卻見裡面躺著個人,披頭散髮,素白法服凌亂,身上卻捆著幾道鏈子,其上有蠅頭小字如溪流一般流淌,是降魔咒,仔細一辨,那是靈鬼官的縛魔鏈。那人倚著柴草,沉沉睡著,模樣倒也是好看的,只是就是個悶葫蘆,常陰著臉,教人不欲靠近。
紅衣道士給絳燭手裡塞了些碎銀,道,「這人我帶走了,你也莫聲張。這段時日勞你們照管他了。」
見此人出手闊綽,絳燭自然樂得放人。可他卻也有些疑心,道,「公子,這人是你的……」
少年道士瞥了一眼地上那人,道,「……我的師兄。」
絳燭一想那人被撿回來時也著道衣,心裡倒也信了八九分。他想約莫這兩人皆是同出一門的子弟,先前那被撿回的人甚麼話也不願說,想必便是怕辱了師門清譽。
如此一想,心頭倒舒了。絳燭眉開眼笑,連連點頭,「這銀子我分一半兒給鴇母,您慢走!」
於是半刻後,少年道士提著那被捆著的人走出醉春園,踏上街衢。他這一異舉引得旁人皆側目,然而他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徑直入了客館,從懷裡摸出銀子,放在櫃檯上,要了間房。
待入了房,他將手裡那人猛地丟在榻上,哼了一聲,道:「文堅,別裝睡了,起來!」
那人撐開一絲眼皮,又很快闔上。文堅慢慢坐起,身上縛著鏈子,然而仍一副矜貴模樣。
那少年道士正是小泥巴,他不客氣地責道:「這是我第幾回跟在你後頭擦屎窠子了?先前你上章莪山,反被猙獸叼走,是我去救的你。後來不慎吃了金華貓溺,又病成一把瘦骨頭,還是我來照顧你起居。現今你下凡世來捉梁山小犬,怎就被靈鬼官的縛魔鏈捆上了?你這中天星官是怎當的?」
原來在升天之後,兩人盡心竭力,為上仙分憂,替凡塵解難,竟也很快自仙童拔擢至中天星官的位子。只是中天乃第一重天,其中星官也只是個芝麻豆點大的小官,人微言輕,又與人界接壤,時而要去辦些除魔衛道之事。
這數年來,兩人的身形依然在長,不似些仍葆童顏的仙童。百花仙子卻賀他們道,仙人的容顏將會停留在其法力最盛的一刻。若他們不駐顏,倒也是件好事兒,說明他們仍有長進之資,於是他們如今長到十八九歲的模樣,卻也不見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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