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階之上,涼風蕭蕭,雪雲亂舞。
兩個身影正吃力地揮舞著笤帚,將纏在石磴上的雲絮子拂開。小泥巴怒叫道:
「文堅,你又闖甚禍了?少司命說你猥鄙極了,滿腦子儘是些男歡女愛的污事,罰你來掃地,可憐我還得和你一同去人間,包袱還未拾整好,也得來和你一齊幹這活兒!」
文堅蹙眉,神色迷茫,「我沒做甚麼事,她不過是看了我的字冊,突而大發雷霆。這樣古怪的性子也可做神?真是笑掉人大牙。」他說著,望向小泥巴,「罰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來瞎湊甚熱鬧?」
小泥巴臉蛋一紅,嘟噥道,「我這不是怕你偷閒,掃得慢,咱們不知猴年馬月方能去人間嘛。」
他掃了一會兒,忽問文堅道:「對了,你還記得咱倆小時候,你在天壇山下的族塾里給我的那枚針麼?」
「甚麼針?」文堅懵然。
「就是學子們寶術開蒙的那一日,我那時雖行了科儀,但依然未得寶術。你見我沮喪,給了我一枚針,說其中蘊有寶術,服食即可得那寶術。」小泥巴想起那時文堅奸惡的嘴臉,依然氣不打一處來,「我在拾掇去人間的行囊時,竟發現了這一舊物。那裡頭究竟是甚寶術?」
文堅卻不甚在意,道:「你怎這般好記性?我已不記得了。約莫是文家堀室里押著的某隻精怪的寶術罷,你若還想要,吞下去試試也未嘗不可。」
小泥巴大惱,揮舞著掃帚想來打他,但因隔著幾級天階,只能作罷。他倆一面掃著天磴,一面拌著嘴。看似輕快,實則各自痛得齜牙咧嘴。每上一級天磴,便會受如剝皮折腰一般的痛楚。故而這裡人人皆不愛掃,專打發些遭人嫌的星官來攬這事。
風緊了些,小泥巴費盡心思,一級級地走上天磴,雖說如今他已得仙軀,上了白玉階依然免不得要口鼻流血,若不是行一級歇一下,倒還真挺不下去。正捱著痛,垂頭掃著天階,他卻見磴上似有些細細的刻痕,卻不似人為,倒像是天成的。
「這是甚麼?」
文堅擱了笤帚,遙遙地對他道:「你在說天磴上的刻痕麼?」
小泥巴對其仔細打量,道:「我瞧著那像是甚麼文字。」他用指拂去其上碎雲,忽而驚道,「是名字。天磴上刻著人名。」
那確是人的名字,且不止一人,看著有成千上百人。蠅頭小字擠擠挨挨地遍布石磴,如駁雜的傷痕。
「為何此處會有人名?」小泥巴迷惑不解。
「先前的日子,我在鳩滿拏大人那兒聽聞,登天之人若是在半途殂謝的,其名便會留於那一級天磴上。換言之,天磴上有多少名姓,那一級上便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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