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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巴望著那天書紙,嘖嘖有聲。他撫著下巴,忽問文堅道:「我也想寫一寫,成麼?」

文堅雖不大樂意,可看他方從失卻親朋的痛苦裡走出來,便不情願地點頭,「你不寫甚麼傷天害理的事兒便成。」轉首去青磚上晾曬方寫好的字符。

見他不顧自己,小泥巴頑性忽起,他走到木桌前,蘸了墨,先寫了倆字兒:「易情。」

又瞧了瞧文堅,他仍背對著自己,悶聲撫著青檀宣的皺角,小泥巴放心下來,再寫倆字:「文堅。」

他膽大包天地蘸了硃砂,將他倆的名兒連起。

可扭頭看去,文堅卻無甚反應。

「易情?」文堅忽回過頭來,眉頭緊蹙。小泥巴嚇了一跳,慌忙擱筆。

「怎……怎的了?」

「你今夜想吃甚麼湯水?」文堅問,神情平淡,一如既往。「我先去擇點白蒿來,你吃得慣麼?」

見小泥巴點頭,他便撲著灰起身走開了。甚麼天雷地火、郎情妾意的模樣兒,半點沒有。叫賣粗貨泥人的貨郎走過來,蝴蝶車推過去,遮住了文堅瘦削的背影。潮潤的青石巷裡,小泥巴怔怔地聽著犬吠,半晌無言。

小泥巴失望萬分,心裡卻忽一顫。莫非文堅喜歡人時的樣子,同如今所差無幾麼?

不對,心境變化的應不止是文堅,他自己也應受天書影響,對那廝一見鍾情方是,然而如今卻一切如常,淡如白水。若非天書不起效,那便是情愫早已結下,不知在許久以前,他們的緣線已然牽定。

他望了望那畫了紅線的天書紙,忽一陣心慌。

於是他趕忙揉皺了,將天書紙狠狠塞進了嘴巴里。

第五十一章 弱羽可憑天

傷痛在時日流逝間漸漸被撫平,然而畢竟創口仍在,那痛楚依舊會不時復作。

夜裡,小泥巴從板床上翻身起來,靜靜坐著。文堅在身旁淺眠,零落的月色如蝶,棲在他頰邊。他們在攤棚中搭了簡陋床凳,以蘆絮為衾裯。涼風灌入棚中,他們瑟索發抖。月光清冷似水,槐柳葉在風裡輕顫,無數葉片的影子在沙沙地互吻。

小泥巴望著空寂的黑暗,突地心裡湧起一股哀涼。那黑暗如血盆巨口,將心中歡喜吞湮,於是他掛記起在朝歌時的年歲,方覺歲月如流,一去不返,於是淚滿襟衫。

文堅醒來時,只見他面龐半明半暗,然而淚色晶亮如星,他不安地爬起,叫道:「易情?」

「我忽而在想……成神也無甚意義。」突然之間,小泥巴道。

他兩眼晦暗,如熄火的殘燼。「我本以為鑄得神跡,上了中天,便可從心所欲。誰知不僅仍屈居人下,還挽留不得親朋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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