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陰大驚,卻見易情狡黠地笑,「怎樣?還是我的血好吃些罷?」
趁城關中煙塵斗亂之際,易情撕下一片祥雲,悄悄飛越了過去。一面飛,他還一面以天書紙片兒又給祝陰畫了一隻殼子。
然而越過城關,他們方知為何那關口布著如此之多的金甲將。原來四重天上一片漆黑,天幕仿佛被濃墨浸染,全無半點光亮。
祝陰輕聲道,「寶術,張炬燭天。」
他的指尖跳起一豆火苗,然而心口霎時傳來撕裂似的痛楚。易情忙按下他的手,道,「你那寶術傷根本,不到萬不得已,千萬莫用。」
然而走上天磴的那一剎,他忽覺整個世界的光皆熄滅了。
黑色,無垠的黑色,他的眼帘里只余這一種色彩。那是一片無垠的海洋,而他望不到盡頭,四下張望,連自己的手腳皆已不見。他張口呼喚:「祝陰!」然而沒有回音。
漸漸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他是在一個浩渺無邊的宇宙里,還是一隻夜梟的眼裡?光、風、水、聲音皆消失了,於是他明白這便是虛無,身形不復存在,連神識也似被猛獸一口吞食。寒冷與恐懼接踵而來,又在黑暗裡消滅。
他迷路了,既找不到前路,也尋不到歸途。
黑暗裡的每一刻都漫長好似百年。不論自哪一個方向而去,都只有無邊際的極夜。
易情幾近瘋狂。
上回走天磴時,他頂多受了骨肉剝離之苦,卻不似如今這般辛苦,這無形的苦痛來自於內心,於是他始知人在飯食與水之外所需的便是光了。
正在這時,他窺見了一點光。
一枚祈天燈顫顫悠悠地升了上來,燈紙洇濕古舊,不知遭了多少風雨。
易情驚奇地張眼,這幾可算得一個神跡。穿越重重雲海,跨過常人難及的四重天,這盞小燈竟將光送到了他身邊。
他仔細一看,忽然間眼淚奪眶而出,打濕了面頰。泛黃的紙面上書著一行小字:「天穿制於乙丑年。」
他伸出手,輕輕捧住了燈盞,像捧住了一顆跳動的心。有祈天燈相照,天磴不再黑暗。然而火苗微弱,不一時便熄滅,他又墜入暗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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