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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椒斜睨著忙進忙出的楚狂,道:「長工,你怎也會些醫方子?」

楚狂道:「風寒而已,我也時常得這等小疾,久病成醫,自然便會了。」

小椒半信半疑,這段日子處下來,她已知楚狂不識一丁,怎就突然成了個手到病除的大夫?然而小椒腦筋直,這疑問不一會兒便被拋至腦後。

院裡雖有幾間廂房,卻僅有一張床榻,讓給了發熱病的方驚愚。小椒捧來蘆花葛被、敝綿枕,在地上替她和楚狂鋪好過夜的被窩。她怕楚狂逃跑,將鐵鏈的一端拴在方驚愚的腕子上。她還要研墨伸紙,拴著鐵鏈不好抓筆。

楚狂縮進被褥里,蜷成一團,小椒在一旁挑燈寫著字冊。過了一個時辰,方驚愚醒了,小椒替他燒了水,讓他吃茶,她手忙腳亂,打跌了銅壺,又弄丟了壺蓋,一來二去的,倒弄出了極大的動靜。到頭來三人皆清醒過來,直挺挺地在被窩中躺著。

黑夜裡,一點微弱的火豆在燈罩里跳動著,像在暗海里迷航的小船。三人縮在榻邊,貪婪地分享著火盆里的餘溫。小椒耐不住寂靜,率先問道:「扎嘴葫蘆,今天究竟發生了何事,竟教你落了一身的雪,還害了額上燥病?」

方驚愚精神好了些,慢慢地將今日發生之事向她道來。講到那國師令輿隸們跪地拖車,她像點著的炮仗,義憤填膺地叫道:「豈有此理!」講到後來他獨自拖行銀輿,她又咳聲嘆氣,道,「真是為難你呀。」最後,千言萬語彙作一句話,小椒立眉火眼地道:「扎嘴葫蘆,我覺得你太鹵莽了。」

「鹵莽?」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國師比你大上多少級了,還不該壓死你?反正蓬萊便似他家豬圈一般,他愛如何攪擾便如何攪擾。」

方驚愚道:「我只是欲恪守正道,做和兄長一般的問心無愧之人。」

火光在他臉上跳躍,他凝視著虛空,神色冷毅,像線條流利的石刻。小椒趴在敝綿枕上,說,「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想做一個大富婆,日進斗金,雇十位塾師替我抄字!」

方驚愚難得地嗤笑一聲,「說到心愿,除卻方才說的那個,我倒還有一個心愿。」

「什麼心愿?」

「捉住『閻摩羅王』,換一大筆銀子。有錢了便會有權,有權了便能救更多人。」說這話時,方驚愚目不轉睛地盯著楚狂,教楚狂直打寒戰。

小椒驚呼:「扎嘴葫蘆,沒想到你這般利慾薰心!」方驚愚說,「你還想當富婆呢,難道就不利慾薰心嗎?」

說罷這些話,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向楚狂。

「長工,不知你的願望又是什麼?但在問這話之前,我倒想問問你的來歷哩。」小椒放下筆,下巴枕著手腕,好奇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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