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從哪兒來的?」方驚愚嘆氣。難怪他覺得自己頭重腳輕,原來不是風寒的緣故,倒是這麻沸散的緣故。也難怪這廝這等熱心,竟爭著要替自己熬藥。
「從你那好兄弟鄭少爺留下的藥箱裡取的。總而言之,算我輸了。」
楚狂說著,翻了個白眼,鬆開攥拳的兩手,倒在榻上,道,「要殺要剜要上,請便。」
「我為何要殺你剜你?你是我花兩錢銀子買回的長工,我還未使喚夠呢。」
「那就是要上我啦?」楚狂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橫下心來道,「沒法子,用身體換自由也是常事。掏你那棒槌出來罷,反正無論如何,我的魂神是自由的。」
看他那視死如歸的模樣,方驚愚沉默了。這廝腦袋裡怎麼塞滿了苟且之事?成日污言穢語的,倒像個青樓里幹過活的小廝。
「所以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逃?我知你先前是藉此地養傷,方才未逃。可在我回家之前,你大可一逃了之。況且今夜你又給我下了麻藥,也能趁機溜之大吉,為何特意要上榻來刺醒我?」他問。
楚狂猙獰一笑,「不錯,你猜對了。今夜我不是要殺你,也不是想逃。我是想同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又怕你不聽,這才拿木條來的。」
「什麼掏心窩子的話?是只要我不聽,敢待掏了我心窩子的話麼?」
楚狂只是露齒而笑,笑容矛戟森然。他雖生得清秀,可一對招子卻總泛著嗜血的光,教人看了不禁膽寒。
方驚愚接著道,「你是來歷不明的疑犯,究竟有什麼企圖?」
「我雖是疑犯,可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啊,方小少爺。」
聽他這話,方驚愚心裡忽而一顫。楚狂自懷裡取出一本小冊子。楚狂冷笑道,「你瞧瞧這是什麼?邪教『大源道』的書冊!你們仙山吏將《蓬萊律》嚼得爛熟,該不會不知在家中私藏大源道之物會落得何等下場罷?」
方驚愚自然知道。「大源道」乃如今蓬萊中最危險的教派,此教鼓吹仙山之外有「桃源」,引得信眾紛紛想破腦袋也要出走蓬萊,翻越天關。這書冊是他昔時在捕一位教徒時所得,卻鬼使神差地未交至蓬萊府,若真要論起來,他倒真該被治罪。
然而他面上卻不緊不慢,道,「會得什麼下場,被蓬萊府治罪麼?是誰去報官?是身為疑犯的你麼?」
問題像連珠炮一般打出來,反教楚狂愣了一愣。方驚愚又道,「何況,我是仙山吏,家中留一二件未及時移送蓬萊府的證物也不算怪事。若真有人追問起來,我便說這書冊是你的,你就是『大源道』的教徒。」
「……你!」楚狂沒想到這小子生得一副面若冰霜、凜然正氣的模樣,心思倒是詭黠。
「所以你乘我不在家的這段時日,搜刮我書架,便是欲以此書來威脅我?」方驚愚嘆息,伸手牽過鐵鏈,將他兩手捆上,道,「睡罷,夢裡什麼都有。在夢裡,你想逃便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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