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授了他一段時日的箭術,楚狂竿頭直上,進步神速。夜裡生火圍坐時,師父不由得欣喜地贊他道:「你一指就通,如烘爐點雪,過不多時,連邊軍里的神射手都不及你了!等到了那一日,我便帶你去瀛洲軍里操練。上沙場畢竟和打雀兒不同,你的武藝在那裡能得磨礪。」
楚狂悶聲不響。
師父望著他死氣沉沉的臉龐,忽笑著喚道:「楚狂。」
楚狂抬頭,師父說,「別喪著一張臉,你知道要如何對付虎狼麼?」
「用甩石擲它們?」
「甩石只能退其片刻。你要笑,你愈是從容,敵手便愈是怯縮。」
楚狂說:「光是笑有什麼用?只這一下工夫,那野獸便能咬斷你喉頸了。」
師父笑而不言,良久,他說,「你拿那張弓去試一試,便知曉了。而今的你仍是太束手束腳,要將自己當作一頭野獸。」
師父又道,「一頭能無所畏懼、可衝破牢檻的野獸。」
雲海蒼茫,月映寒空。楚狂提著竹弓,走進樹林。他白日裡在林中挖了陷坑,又設了些吊脖套,打算逮夜行的狐狸與山貓。
然而行到溪邊,卻見月光下有一隻孤狼在飲水,兩眼宛若綠燈,肚皮貼到脊樑,看著是餓了半月以上。楚狂心裡一緊,忽見那狼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楚狂身子緊繃,猛地執弓撥弦,但那餓狼比他更快,身軀好像被撥弄的筋子,飛彈而來,狼牙在楚狂腿上撕開一道創口。楚狂想起狼愛折磨獵物,待對方血流不止乏力了,便會發起猛攻,一擊斃命。
那狼若非腹中敲鼓,體虛乏力,如今他定已被咬斷脖頸。狼的速度太快了,轉瞬間他身上又添幾道創口,楚狂拼力抵擋,可手中只有一柄木弓。他與狼之間距離甚近,哪裡能射殺此獸?
疼痛之下,他忽有些後悔,是不是當初隨著師父習劍便好了?若是學了劍法,如今尚可自保。
夜色昏黑,月色轉暗,林中似罩了一層黑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狼飄燈似的兩眼浮在空中。楚狂拼盡全力抵抗,身上卻總會添上新創。血流得愈來愈多,他神志接近渙散。現今的他忘了昔日曾習過的拳腳工夫,只是慌張忙亂,欲返身往林外逃,那餓狼豁出性命,幾次張口欲咬他。楚狂被撲倒,手上氣力愈來愈弱,腥臭的狼吻幾度探到他的頸窩。
再這樣下去,他會被殺。
絕望感突如其來,楚狂不想自己竟要命喪於此,連那隻被射中的雲雀都不如,未及展翅,竟要先被開膛破肚。腦海里忽閃過師父說的話:「你要笑,你愈是從容,敵手便愈是怯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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