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晨去的是樓船「雷澤」。大翼一丈五尺,女牆圍護,遍插旗幡,氣勢恢宏,可容納二千餘位水兵,這便是瀛洲義兵的所在之處了。她上了爵室,正恰望見一個身披甲衣的男人正在窗孔前遠眺,肌膚黝黑,粗眉大眼,一副敦厚樣貌,正是她的義兄言信。
「哥!」司晨火急火燎地叫道,斗笠也不及脫,濕魚兒似的進了爵室。「我見著『閻摩羅王』了!」
言信扭過身來,見了她,笑了一笑,又趕忙道:「阿妹,瞧你一身水漉漉的,快去換件衣裳罷,著了風寒便不好了。水跡落在地上,也易教木板生霉。」
司晨氣得跺腳,「你這呆驢,聽見我說話了麼?我說——『閻摩羅王』來了!」她當即嘴皮子翻飛,將那在浮板處見到的那攜弓袋、有重瞳的人事無巨細地描述了一番,最後道:「你不記得了麼?『閻摩羅王』可是兇犯!海捕文書傳遍瀛洲上下,有藏匿者全家斬首,咱們若是拿住他,將他交予青玉膏府,指不定便能除了奴印,住進山下!」
青玉膏山位於瀛洲中央,是瀛洲唯一有豐壤之地,唯有達官顯宦方能涉足。誰知男子聽了,只是老實巴交地一笑,說:「夜裡暗,指不定是你看錯了哩。」
「我入你大爺,你個木雕豬狗!那人眼睛生得紅彤彤的,兔子一樣,又是重瞳,奶奶我怎會看錯!」
言信只是訥訥地道:「阿妹,說粗話不好。」
「那『閻摩羅王』不知要到哪兒去,那可是條肥魚,就你這種粗笨大孔魚笱子不懂把握,對這千兩銀子只得望望然了!」司晨氣得跺腳,撲到紅樹木櫃前,扯開櫃門,從裡頭抓出一疊麻紙,那都是瀛洲府發的通緝令。她平日裡愛作賞金客,將官府的通緝令都一一收起,留著查看。
此時她將麻紙疊翻到了底,舉起一張泛黃捉拿榜文給義兄看。那榜文上畫的人模稜兩可,唯有一隻眼是凶戾的重瞳。「喏,你看。『緝拿閻摩羅王,蓬萊人氏,此人作亂犯上,殺害官兵百餘,如有人拿得此人,給賞千兩白銀。』哥,這真是條大魚!」
男人笑了笑,卻道:「楚兄弟真有這麼大能耐?」
「啥?」司晨傻了眼,怔怔地望著義兄。
「你說的『閻摩羅王』,不正是楚狂麼?」言信說,「他曾是瀛洲邊軍里的一員,不過後來出逃了。雖說如此,那也是出於無奈之故,情有可原。他殺敵勇猛,咱們邊軍里的弟兄大多受過他的恩。即便有萬鎰賞金,咱們也斷然不會拿他去換的。」
他又笑道:「看來楚兄弟要來了,阿妹,咱們下樓去迎罷。他是咱們的貴客,要好好招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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