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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有事相詢。」

如意衛近日閒得無事,便同他一起削骨制弓,手裡摩挲那骨頭,便似見到舊人一般,心裡棖觸,眼神懷戀。此時她點點頭,示意楚狂接著說。

楚狂從懷裡摸出那玉扳指,遞過去,猶豫著道:「大人曉得這上頭刻著什麼字罷?」

「想必你現今也曉得了。」如意衛道。

「為何上面會有……」楚狂一咬牙,忍著頭腦昏眩說出口。「『方憫聖』三個字?」

如意衛道,「因為這便是天符衛的真名。」

此時海波澹澹,一個浪頭打在大船眼上,無數點水珠落下來,碎在海上,雪一般白。楚狂渾身一震,心裡亦驚浪翻湧,看向如意衛,卻見她神色恬靜,早料到一切似的。

「為、為何?天符衛……為何是叫這個名字?」他喉里仿佛硌一塊石頭,講不出話,半晌支吾道,「我……我才是……」

「方憫聖。」

如意衛忽而冷冷地喚他。

她突然擺一張極肅然的面孔,教楚狂也不自覺將身子繃得似張滿的弓弦。這時洪波如奔飈,一浪皆一浪地打在鳳麟船上,山搖地動。楚狂身上起栗,忽發覺如意衛不是在說那扳指上的刻字,而是在叫自己。他點頭:「我在。」

女僮的兩眼忽變得極亮,瞳子裡點起一對小燈籠似的,對他道,「你此生只有一個使命,那便是護衛殿下走至歸墟。這使命是你生來便註定的,你便是想逃,也絕逃不掉。」

一股戰慄感自心中油然而生,楚狂扳著指頭說:「師父——天符衛——方憫聖——和我,是同一人?」

他頭上中箭後,腦子便不大好使,而今更覺腦袋裡塞著一團糨糊似的。一切都荒唐之極,師父叫方憫聖,自己也是方憫聖,莫非只是同名同姓,是個天大巧合?但他隱隱覺得這答案不對。可同一個人,又怎會同時出現在一處,且是天差地別的模樣?楚狂正腦筋打結,此時卻聽得如意衛道:

「這些都無關緊要,你只消記住一事,你定要將殿下送至歸墟,千難萬險,在所不辭。」

她頓了一下,又道,「你吃了那肉片後,近來可曾聽到私語聲?」

楚狂點頭。他吃的肉片愈多,頭痛便愈劇,且耳旁常聽聞囈語。

「側耳細聽罷,那是有人在給你引路。」如意衛道。

這話教楚狂不解,這女僮說的話總神神道道的,可若要深掘,她又閉口不談。指引自己?楚狂也聽出那嘈雜的囈語聲里似摻雜著師父的聲音。那竊語雖教他心中煩擾,卻不像要傷害自己。

他素來自如意衛嘴裡撬不出什麼話,於是楚狂也放棄了問她的念頭,如意衛卻起了興頭似的,起身去嵌螺鈿櫃裡取了一張輿圖來,問道:「且不說這些事了。阿楚,你們不日便要出瀛洲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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