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瀛洲少土,這番薯不似在蓬萊,稀貴得緊,不是想吃便能吃到的。楚狂這要求簡直是給他們出了個大難題。
雷澤營將士們面面相覷,有人道:「青玉膏山腳下有個賣薯翁,只是神出鬼沒的,時候不定,辰光不早了,現時應不在。」
方驚愚揪住楚狂,道:「別惦記著番薯了,都有山珍海錯了,吃那玩意兒作甚?」
楚狂卻鬧彆扭,扭頭便想走。兵丁們趕忙攔住他去路,嘻嘻哈哈地將兩人簇進帳中。楚狂只得氣悶悶地坐下,埋頭吃紅煨鰻,也不說話。
有人笑道:「楚兄弟,你發甚悶氣呢!這段時日是大喜的日子,你是打倒玉雞衛的選鋒主力,要不咱們今日頒你金冊、金寶,封你作玉雞衛算了。」
楚狂道,「算了,這名頭污濁難聽,會髒人耳朵。」他又說,「老子才不屑當那仙山衛。況且殿下志向更大,想做天子呢。」
方驚愚看向他,他卻別開眼睛。並不是出于謙挹,像是心裡有些顧慮。方驚愚想:這廝又在拿喬什麼?他將身子挪過去,楚狂便挪遠一點兒。兩人寸進寸退,像在玩一個默契的遊戲。
楚狂如何古怪反常,方驚愚早已見識過多次,但現時他有更想驗明之事。因而當軍士們耍酒戲,攛掇他和楚狂再比試一回劍法時,方驚愚爽脆答應了。
縱使楚狂如何百般不願,卻也被起鬨著拿起了劍。兩人在帳中兩頭不丁不八地站定,同上回那般殺作一團。
方驚愚曾見過楚狂那手精妙絕倫的方家劍法,有意試探,迭出奇招,楚狂劍術、技擊卻表現得一塌糊塗。還沒過上幾招,便棄劍抱頭而走,叫道:
「殿下厲害,我不打了,不打了!」
方驚愚不信,捉住他腕子,擒抱絆摔。身體相接的一刻,楚狂的身子突而變得僵硬。
一旁的兵丁們鬨笑:「阿楚對上玉雞衛時勇不可當,怎麼對上殿下時便作了慫包?」
「所謂一物降一物,殿下乃阿楚的克星是也。」
楚狂忿忿掙脫了方驚愚的懷抱,回到席上,悶不作聲地吃酒。方驚愚心知他心裡藏著密辛,便邀他同飲,問他:「怎麼突然間鬧這麼大的氣性,我又惹到你了?」
「沒有。」
「那就是心裡有不安適的事?同我說說罷,我又不是外人。」
楚狂說:「是,你不是外人,你是內人。」
說罷這話,兩人忽而同時怔住了。方驚愚覷著楚狂,只見他兩眼水潤潤,光亮亮,像夜月流光,裡頭藏著新愁舊緒。方驚愚欲言又止,最後道:「你既不想說,也不急於這一時。今夜咱們便吃酒罷,我會等到你想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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