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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乖順地咽下,待哺的雛鳥似的。只是來來回回這樣吻他,方驚愚唇上熱,心裡燙,不知啄吻幾十回,只覺別人夫妻一輩子兩口相咽,都不一定有他們今日吃嘴巴的次數來得多。餵到後來,更覺渾身火燥,腦海里皆是一幕幕往時他們輾轉交頸的畫面。

不一時,藥碗空了,方驚愚總算從這焦躁里抽身出來,吁一口氣,對和尚們道:「藥餵完了,這下總可以了罷?」

於是眾僧歡喜地大叫:「鉸瀜,鉸瀜!」其中一個悉悉索索地從地上流淌過來,嘰里呱啦地與楚狂說了些話。方驚愚問楚狂:「他說了什麼?」

楚狂抹一抹嘴巴,臉上居然也發紅,比起先前那涎皮賴臉的樣子,不知要懂廉恥了多少分:

「他說,要咱們莫再動逃跑心思,在這地兒乖乖待著。」

方驚愚心想,鬼才要被這群黑泥精圈養,然而當下見楚狂身子鬆弛下來,一下便顯出疲態,額上依然滾熱如火,心知其病還未愈,不可太勉強他,便在僧人們炯炯的目光里背起楚狂,暫且回到了寮房。

接下來的幾日裡,和尚們照舊送藥,只是這回連骨頭都不要了,還監看著他們服藥。可憐方驚愚回回都得同楚狂齧舌,後來都覺乏味了,成日裡吃嘴巴,哪兒算得有興味?遂同楚狂天天交口接舌,當作是例行公事了。楚狂也神思恍惚,每回方驚愚吻他,他總視線游移,緊盯著其身後的虛空,好似在看一個方驚愚望不見的影子。

吃了一段時日的藥,楚狂的精神倒漸好轉了。閒下來時,兩人常悄悄透過窗洞覷和尚們的舉動,以尋逃走之機。

他們發覺阿闍黎們隔一段時日,便會設一個千人齋,講一次經。大雄寶殿上置砑沉檀講座,那臉蓋寶相花瓷碗的老尼便端坐其上,一旁有個都講唱誦經文,講的經聲調都很離奇。

方驚愚曾偷摸著進過藏經堂,翻過其中大藏譯經,上頭皆是看不懂的文字,形狀有些似瀛洲的古字。若是鄭得利在此,准能說出其中涵義。方驚愚忽想起自己失散的夥伴,心裡又生個疙疸:也不知小椒、鄭得利、「騾子」和瀛洲的船丁們現時可還安好?

佛殿裡無人時,方驚愚也暗自溜進去過,其中樹明王、韋馱像,與蓬萊倒所差無幾。他悄悄自佛像手裡拿走智慧劍、金剛杵,當作防身利器。

其中有一尊佛像古怪,呈男女交疊狀,手裡持雄狙樣的法器,方驚愚也取了回來。

楚狂見了,道:「這是同釋伽牟尼的信者縱樂的毗那夜迦,整尊像合起來,便象徵『欲天』,也俗稱『歡喜佛』。信奉這教的人,會覺得男女歡事可達到神氣的交融,從而同宇宙和鳴。」

他又道,「殿下若在蓬萊仙宮裡過日子,到了這年紀,也當有宮娥拿此佛像手把手地教你,怎樣用你那膫子御人……」

方驚愚聽不下去了,面紅耳赤。一講到這種葷事,楚狂簡直頭頭是道,且以他羞赧的模樣為樂。他拿起那歡喜佛手裡的法器,欲轉過話鋒,問道:

「這又是什麼?」

那法器五六寸長,刺瓜似的模樣。楚狂別有深意地打量他,片晌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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