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拼命擰過臉,駝雞似的把面龐深深埋進厚衣里,心裡百味陳雜。方驚愚自然不知他在想何事,但楚狂漸漸知覺同方驚愚行事愈多,他們愈熱昵,他就愈難開口陳明自己是方憫聖。畢竟他們雖非血親,卻是兄弟。兄弟間行夫妻之實,實是有悖情理。
方驚愚道:「是我不好。我本不過想逗弄你的,不想你卻積極得過分,自薦枕席。」
楚狂大惱,啃他肩頭:「胡說八道!」但畢竟是乏倦了,不過鬧了一會,很快倚著他入了眠。方驚愚凝望著熟睡的他,心裡不禁有些懊喪。如此大費周折卻仍撬不開楚狂的嘴巴。楚狂究竟是不是兄長,而今尚屬一樁疑案。
不過仔細想來,兄長舊時雖看似爾雅溫文,實則也一副犟牛性子,故而因包庇他而常挨爹責打。在這一點上,楚狂確是像極了方憫聖。
方驚愚輕輕嘆一口氣,摟住楚狂,那身子瘦嶙嶙的,仿佛一拆便散。
他心裡突而生出酸澀之意,終於還是合上了眼。無邊夜色里,兩人共赴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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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方驚愚醒來時,楚狂已生了火,在鍋里煮鯉魚湯,一股鮮香在棚中盤桓。楚狂似是一大早便起身忙活了,在棚屋邊打轉,也不知在鬼鬼祟祟地作甚。
方驚愚到溪邊洗漱畢了,回到棚屋裡。只見湯上幾點浮翠,是些新采的馬齒莧。楚狂冷冷看著他,將一碗湯放在地上,推到他面前。
「你怎還在慪氣?」
楚狂冰冷地道:「只要殿下下回別弄在裡頭,我便不氣了。」
方驚愚也有些赧然,然而看起來卻不動聲色,道:「想不到還有下次。」
話音落畢,楚狂忽而撲過來,左一拳右一腳,和他打作一團。一面打,他一面紅著眼嚷道:「閉嘴——閉嘴!你這死獠,叫你老欺負我!」
棚屋裡塵土飛揚,兩人廝扭得灰頭土面。方驚愚被他騎到身上,險些被他揍青眼窩子,回嘴道:「我怎就欺負你了?分明是我總被你矇騙!」
「我腦筋不好,你卻總任意對我威福。」楚狂大聲道,「我都被你矇騙著入了幾回了!」
方驚愚心裡也有鬼,這時只得誠實道歉道:「對不住,往後給你欺負回來,你想入幾回便入幾回。」楚狂叫道:「呸!老子才不稀罕!」
他們鬧了好一陣,方才吃了鯉魚湯,拾掇了行裝,再度啟程。樹林深密,往員嶠的方向走,便愈是郁郁青青。
一路上,楚狂同方驚愚離得遠遠的。方驚愚近他一步,他便退一步,兩人滴溜溜打轉,好似南針的兩極。也不知走了許久,天色漸暗,遠方傳來風嘯聲,卻甚是詭譎,遙遙隱見攢動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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