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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驚愚也愁腸百結,不知該如何稱呼這位闊別已久的兄長:叫他方憫聖不是,叫楚狂也覺彆扭。他給楚狂換傷藥,慢慢褪去其衣衫,自己反倒赧然。借著帳外月光,他望見楚狂的肌膚蒼白若釉瓷,上頭傷疤斑駁,如密布的猙獰裂痕,教他痛心切骨。

他輕輕撫上那傷痕,引來楚狂的顫慄。楚狂緊閉著眼,如待宰的砧上之魚。方驚愚寸心如割,觸碰著臂上的燒痕,試探著問:

「這傷是怎麼落下的?」

楚狂闔著眼,半晌才蚊子哼哼似的道,極不情願的模樣:「以前做賤隸時被烙鐵燙的。還有更大的一塊在這。」

他微微偏頭,於是方驚愚望見一隻漆黑的犬紋奴印蓋在其頸後。方驚愚的手指撫上楚狂脖頸,他畏縮地後撤,不安地扭動身子。

方驚愚又碰上楚狂胸口,那處橫亘著一道巨大傷疤,如要將他整個人劈作兩半:「這傷又是何來頭?」

「與玉雞衛鏖戰時,那老豬狗拿天山金爪撓的。」

指尖流連至腹部的傷時,楚狂難為情道:「現下仍流血的傷大多是谷璧衛留的,雖也不算得疼,卻夠磨人。」

「還有很多傷……皆是不同人留下的,是許久以前的事了。」最後,楚狂夢囈似的道,微微睜開一線眼眸,細碎月光灑在其中,粲然如淚。

方驚愚顫抖不已,雙目里漣漪迭起,他閉口不言,寧靜地聽楚狂敘說每一道傷疤後的故事,曾割在楚狂身上的利刃此時也正仿佛一下下戳刺他的心。待手指探到肩上時,楚狂突而莞然一笑,「還記得麼?這裡的傷是你刺的。」

「記得。」方驚愚心尖一顫,想起在白草關前他們重逢時的那場廝鬥。先前他還暗自怪楚狂狂悖瘋痴,險些一口咬穿他腕節,此時見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傷,倒悔恨交加了。他嚅嚅地道,「那時我……尚不知你是憫聖哥。」

楚狂道:「你行公事罷了,我不怪你。」說著,又別過頭去。

關於傷疤的故事一一敘講罷了,方驚愚替楚狂掖好衣衫,在其身邊躺下,忽而伸出手,輕輕環住了楚狂。

楚狂如被一箭射中,身子閃電般的一抖,然而卻未將方驚愚搡開。他被人粗暴地痛毆、鞭箠、刺傷過,卻少有被人如此溫柔呵護,如對待一枚掌上明珠。此時月色如水,抹在薄雲上,淌在歸墟里,徜徉在他們身畔。方驚愚囈語:

「是我不好,教哥受了這樣多的苦。」

楚狂沉默不言,方驚愚繼而道:「如若我早些精進武藝,護得憫聖哥周全,也不會教哥日日如此受熬煎了。」

這些話仿佛極滾燙一般,落在楚狂耳里,教他震悚不已,向暗處縮去,不敢望方驚愚一眼。方驚愚攬住他,兩臂鎖住了他的退路,口氣輕緩:「憫聖哥還記得麼?咱們小時便是如此同衾共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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