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害怕,反倒是把原先心底的那些恐意給消退了許多。
她站在床榻旁,猶豫了許久,終還是壓下了滿腹的凌亂,輕步行至了他的旁邊,見他抬手似要拿筆,她趕緊伸手,拿起那狼毫,遞到了他的手旁,眼神帶著乖順討好:「世子,不知嬌嬌哪裡做錯了惹您生氣,您罵嬌嬌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
那清亮的瞳仁,帶著幾分可憐不安,聲音更是軟得不行,在這行船夜裡,似一縷涼風夾著輕羽滑過心頭,輕輕地撓了一下。
裴之燼目光晦澀。
他最近似乎很容易就受她影響。
這並非什麼好事。
思至此,他的臉色沉了沉。
紀南珠心下更是不安,也顧不得別的,一雙纖纖小手,輕輕地伸過去,攥了攥那滾了金邊的墨色袖口,聲音嬌軟得不行,「世子爺……」
裴之燼抽回了自己的衣袖,目光淡漠:「我辦案的時候,不喜有人打擾。」
「是。」
紀南珠見軟磨無用,怕更惹惱他,便也不敢再說什麼,輕輕地收回了自己雙手,安靜地站在一旁。
方才小二收拾的時候打開著,船破江而行,江風趨急,晃得罩下的燭檯燈火也跟著左右晃動,紀南珠折身輕步走向了窗牗,動作小心地拉緊了窗。
回頭正好看到他執起墨條研墨,她想了想走上了前,小聲道:「世子,我來幫你。」
裴之燼並未抬頭,只是指下一停,將墨條擱於硯架,手收了回來繼續翻看卷宗。
紀南珠知他這是答應了,連忙上前,輕輕地執起墨條。
想要研出好的墨汁也需一些方法,以拇指與中指夾著墨條,食指壓著墨頂再輕輕地推開,磨時要用巧勁,推時輕,按時重,磨墨也不能操之過急,研得快了,墨汁易濃淡不勻。
這些她都是下過些功夫過,當時的想法是有朝一日與夫君西窗剪燭,紅袖添香,當是何等鶼鰈情深美意之事。
卻不曾想,成了此情此情。
世事,總是難料。
她的感傷也不過片刻,卻也很快就回歸了現實。
已經扯下了臉皮走到了這一步,便也沒有回頭路了。
紀南珠是個拿得起看得開的人,當她決心做一件事情,她便不會再去想後路。
裴之燼執筆開始記錄案件要點,紀南珠就在一旁看著,裴之燼一手草書如騰猨過樹,逸虬得水,一如他的人般恣意冷狂,自成一體。
她也曾苦下心練字,但她的草書一直是最差的,倒是一手簪花小楷練得極好,連先生也誇過她。
她從前沒有看過案宗,這是頭一回了解世事案件,這一瞧才覺這世間原來如此多難案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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