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硯看著自己剛給他換上的裡衣上被吐了黢黑的藥,眉頭也微微皺起來。
他這會兒有點生氣,看了無辜的宋瀾半晌,心道,怎麼這崽子活蹦亂跳的時候最會惹自己生氣,現在病了,還能惹自己不痛快?
心道歸心道,念著宋瀾病得要死,梅硯也沒真的罵他。
藥再不喝就涼了,梅硯心裡掙扎了一會兒,然後端著碗自己喝了一口。
剛才又是擦身又是餵藥,他現在心裡已經不亂了,也想明白了那種心亂如麻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那種感覺用兩個字足可以形容——叫做心疼。
梅硯一手托著宋瀾的後腦,把嘴裡的藥渡給他,一碗藥餵了十幾口才算見底,這一次宋瀾只是迷迷糊糊地皺眉,卻沒再吐。
餵完了他,梅硯才端過一旁另一碗早就冷掉的藥,飲了下去。
那藥真的是很苦,涼卻下來比溫著的時候還要苦上許多,梅硯整個口腔都被苦澀的藥味填滿了。
然後梅硯站起來,慢悠悠地起身到門口開門,一臉高深冷漠地對守在門外的小宮女說:「有糖麼,你家陛下喝藥怕苦。」
宋瀾:……
這日梅硯照料宋瀾到傍晚,才去後麵湯泉里泡了會兒,換了熏過艾的衣裳,又喝了一碗藥。
梅硯再度折到宋瀾的寢殿,天已經黑透了,屋裡卻不再是那麼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一幫太醫都圍在宋瀾床前,愁眉不展。
梅硯走過去,輕聲詢問:「如何?」
那幾個太醫見來人是梅硯,又要行禮,被梅硯叫了罷,老太醫這才嘆了口氣:「梅少傅,陛下這病來得太突然了,龍體一時受不住,臣等又不敢用太猛的藥,怕會適得其反。」
梅硯默了默,心知太醫說得委婉,宋瀾這病應該是不好治。
「治好了陛下,我給你們請賞,治不好,我替你們請命。」
老太醫嚇得一哆嗦。
誰能想到天子少傅梅景懷,溫言笑語梅少傅,會說出這樣的話。
殺人誅心啊,殺人誅心。
——
人在病中,夜裡總要比白日虛弱。
宋瀾下午喝過了藥,起先不怎麼出汗了,待到後半夜藥力下去,又開始盜汗囈語。
梅硯本靠在床頭小睡,頓時就被他粗重的呼吸聲給驚醒了,低頭看過去,卻見宋瀾滿臉通紅,眼角發腫,熱汗頻頻。
梅硯一慌,起身又為他擦汗,這一次,手卻有些抖。
宋瀾的囈語含糊不清,他耐心聽了好久,才聽見了「少傅」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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