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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驚覺依舊冷清清地站在殿中,即便聽見了宋瀾的答覆也沒有生出什麼波瀾,他神情如常,只是那雙眼睛裡稍稍顯露出一些勢在必得的神態。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輸。

今年已經是潤興四年,也是他在盛京為質的第十七年。

十七年來,他用自己做賭注,用一身清白做交換,摸透了盛京城的風向,也摸透了人心的走向。

今日他以周禾做棋子,周禾逼宮未成,他便果斷而乾脆地棄了周禾,而後以盛京城外的兩萬南詔兵馬做要挾,要挾不成,他手中還握著梅硯這枚必勝的棋子。

這一局可謂百密而無一疏。

整個盛京城的安危與梅硯的性命像是兩座大山,齊齊壓在了宋瀾的肩膀上,硬是壓彎了少年郎挺拔的脊柱。

宋瀾不放心的問:「少傅身上的蠱……」

「不瞞陛下,這蠱唯臣一人可控,只要陛下答應臣的要求,臣立刻就去少傅府。」

宋瀾苦笑了一下,臉上滿是失意。

妥協:「都依你。」

聽到了意料之中的答覆,段驚覺也便沒有多言,轉身就要出殿門。

宋瀾的聲音就是在這時候突然又響起來:「段紙屏,你真的想要子春的命?」

段驚覺向宋瀾提了兩個要求,除了要讓宋瀾放自己回南詔,還要讓宋瀾儘早處置周禾。

段驚覺的腳步頓了一下,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明的情緒,像是凜冽的一柄寒刃,又像是藏了一絲燒得正烈的熱絡。

他的聲音淡漠而熱切,低聲說:「儘快吧。」

宋瀾回頭看向他,竟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搖著頭說:「他將你看得比命還重要。」

「或許。」段驚覺理了理領口的衣襟,自嘲一笑,繼而又往殿門走去,邊走邊說,「可我就是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吱呀」一聲,段驚覺逕自推門出了瑤光殿,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分,陰雨連綿了多日的天總算放了晴,炙熱的光暈落在段驚覺的素白衣襟上,像是刮擦點燃的一捧火。

宋瀾負手立在瑤光殿裡,以一個敗者的姿態看著段驚覺的背影,像是看見了引火燒身的亡徒,正在一步一步走入深淵。

第97章 周郎顧

少傅府。

梅硯從沒這麼疼過。

他整個人都無力地陷在床榻上, 雖是沉沉地昏睡著,心口處的疼痛卻還是讓他死死攥住了床褥。

那種疼頗有摧心剖肝之感,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齧噬心頭的血肉。他疼得渾身都是冷汗, 額前的碎發貼著汗泛起捲來,呼吸已經幾不可查,整個人都透著一種虛無的蒼白, 這比多年前喝下牽機酒的感覺還要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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