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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一個含霜履雪的人, 即便走過多年的風霜,貴重的衣袍染了血,在刑部大牢里滾過一遭又險些丟了性命,可卻依然有著別人企及不到的一份清貴。

——他那樣乾淨。

恍惚中他還是當年登科及第的狀元郎, 又或是多年前用言語震懾朝堂的太子少傅。

他叫梅景懷。

眾人還愣著, 人群里的陸延生最先回過神來, 揖手就要衝著梅硯見禮,梅硯笑著避開了, 說:「我已是白身, 延生不必對我見禮。」

先前那張假的口供流出來,梅硯雖未被定罪, 但孟顏淵已經自作主張罷了他的官。

陸延生的眸中閃過一絲不忍, 正想要再開口說什麼, 忽聽見殿內傳來一聲嗤笑:「梅景懷, 你的命可真大啊。」

梅硯抬眼望過去, 見同他說話的人正是孟顏淵。

有日子沒見,孟顏淵瘦了許多,本就精瘦的一張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一雙老謀深算的眼睛就那樣凸顯出來,他身上穿的仍然是官袍,但沒戴冠,花白的頭髮也顯得亂糟糟的,正站在殿裡給自己掙理。

梅硯笑,也不行禮,極溫和地說:「托左相的福。」

就這麼疏疏淡淡的一句話,卻把孟顏淵氣了個徹底,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還應該守著二品大員的風度,「哼」了聲又說:「早知道陛下會不惜千方百計地為你證名,老夫就應該命人在你入刑部的那天打斷你的腿,免得你此時還能站著與老夫說話。」

話音落下,上首便有一道狠戾的目光打量了過來,直直落在孟顏淵身上,眼神里的刀子銳利地像要是劃開他的脖頸。

宋瀾一手點了點椅子,一出口就是張狂的語氣,「老匹夫,你這是死到臨頭了,還想逞一番能耐嗎?」

眾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似乎已經很久沒聽到帝王這般殺伐的語氣,似乎他不會容忍別人輕曼梅硯一分一毫。又或者說,是梅硯站在這座朝堂上,才讓年輕的帝王有了更多的底氣。

孟顏淵拂袖做怒,音量抬高了幾倍,對著群臣說:「老臣這是為了我大盛的江山著想!陛下年輕,若沒有老臣在側輔佐,日後這座江山定會烏煙瘴氣!」

不知是誰又哼了一聲,緊接著說:「你這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呢。」

眾人循聲看過去,出乎意料地發現說話的人是宋南曛。

今日孟顏淵謀權不成,與其說他最記恨宋瀾,倒不如說他最記恨宋南曛,「南曛郡,老夫可是盡心盡力輔佐你的,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

宋南曛又是一笑,從人群中走出來,然後問孟顏淵,「到底是誰不知好歹?」

話音落下,他便從寬大的袍袖中掏出來一摞信件,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揚了揚:「這是你結黨營私的證據。」

扔在地上,又去拿下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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