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譽慶幸自己到陵陽時已擁有了跟她年齡不符的認知,那一刻她下意識看了一眼顧禹柏,她爹也正向她看過來。顧衍譽當機立斷從宣王腿上跳下去,對她爹張開胳膊:「要爹爹抱我,譽兒太沉了,會冒犯義父。」
然而她並不確定,她的父親會作何選擇。自打顧懷璧去世,顧禹柏再沒有抱過她。她是一種象徵,昭示著這對陰陽相隔的夫妻此生再不可得的燕譽安樂,哪怕接了她回來,顧衍譽也知道,父親對她,不再像從前。
聶泓景哈哈大笑,對顧禹柏說:「好有意思的孩子,太尉大人真該把本王這義子送到宣王府來,讓本王養幾年。多年不見,叫本王好生想念。」
顧禹柏還沒有說話,聶泓景俯下身,伸手輕輕去刮顧衍譽的臉:「好譽兒,跟義父走,你願不願意?」
他恍惚間以為自己在顧衍譽眼裡看到了森冷的戒備之色,而那個瞬間消失很快,眼前又是一個漂漂亮亮眼裡帶笑的孩子,顧衍譽正經道:「爹可不讓。譽兒為母親在鄉下守孝十年,還沒學好陵陽的規矩,剛來就被教養嬤嬤好一頓數落。爹跟我說,規矩學好之前不准離開顧府給他現眼。」
「義父倒看著譽兒伶俐得很,有什麼規矩不如本王親自……」
說話間顧禹柏單手把她抱了起來,對顧衍譽哼笑道:「你這猢猻,光說爹給你立規矩,在家上房揭瓦的事是一件不提。」
他轉向宣王:「小兒正是貓嫌狗不待見的年紀,不敢放這麻煩出去,唯恐哪天真衝撞了貴人。」宣王眼裡含著一點笑意,打量眼前這對父子,終於是沒再提把顧衍譽帶回去的事。
顧衍譽聽吳三思說過很多關於「勢」的話題,眼下勢不在宣王那裡,他雖身份貴重,卻有諸多仰仗顧禹柏之處。顧禹柏根本不需將話說盡,他只要有一個態度,哪怕是客套中又帶點倨傲的語氣,就已經給這話題蓋棺定論。
顧衍譽趴在顧禹柏肩膀上,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動,就這麼一直到上了馬車,她也沒表現出要挪窩的跡象。顧禹柏也什麼都沒說,任由她趴著,姿勢都沒換。馬車到了顧府門前停下,顧禹柏單手托著她走下馬車,顧衍譽自己從他肩頭跳了下去,顧禹柏無聲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而後兩人默契地都沒再提起這件事。
恐懼未必是最好的老師,卻是促人成長最快的老師。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孩子,這條路也不是讓她當真正的世家貴公子,很多事系在顧禹柏一念之間,靠這一念之間救不了她很多次。
後來顧衍譽漸漸長大,做的事越來越多,跟宣王府的走動避無可避。
聶泓景知道她並非那樣好拿捏,他的應對也越發莫測,有時會試探顧衍譽的底線,有時又將心思收斂極好,好像他是個全然的正人君子。
那宣王妃倒是拿她真當自己的便宜兒子,還曾正兒八經提過要把顧衍譽過繼去當成她和宣王所出的兒子 。念她年幼就失去母親,每次去都關懷絮叨許久,還說要給她娶妻。
宣王妃有一張不知憂愁的臉,稍微有了些年紀,也依然是個富貴甜美的長相。她膝下無所出,每每念及此事覺得對宣王有愧,而她的丈夫依然對她有敬有愛,更叫王妃多幾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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