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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母親的那個瞬間,顧衍譽眼裡划過黯然。

但她很快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一點痕跡沒露,拉住戴珺的袖子,甜蜜蜜地說:「等眼下的事結束了,我再慢慢告訴你這些。」

「好。」他喜歡顧衍譽跟他談論往後的事,說起「來日」總會讓人覺得日子有盼頭。

兩人繼續說下去,眼下只是分析出最有可能跟著一起反的是蘇埠守軍,顧衍譽卻始終認為這成為不了他們的底氣。就算雲渡的胡守盟也會支持宣王,在那麼遠的地方,縱有些聲勢,大軍也很難翻山越嶺地過來。

她也不認為宣王是打算掌政期間好好表現,讓眾臣都心悅誠服。哪怕宣王糊塗,王家也不會天真到相信有「萬眾歸心」的說法。若金鑾殿上站的都是一心為民的直臣,那他們還爭個什麼勁兒,實際是這些出身世族的朝臣利益所在各不同,君主只有「賢明」是遠不夠的。

「不單是表現,他們還在藉機清洗勢力。」戴珺說。

陵陽這些官員,說完全乾淨的少有,只不過有些犯了事也會被保下。

好比有個叫郭槐的巨貪,他同時也是個有能力的官。當初被人告發時,聶弘盛保下了他,讓他吐出一半家產,接著在原有位置上為官,郭槐也就繼續貪他的。眼看著功成身退,在老家頤養天年了。

如今被翻了舊案,將他幽禁在原籍,並罰沒全部家產。原本跟著郭槐做事的一條線上的人,自然也都被弄了下去。

可想而知,這說不上壞事,只是他們選擇性做了對自己有利的好事,順理成章把不是自己的人擼走,傳揚出去宣王還會得到民心。

同時也是一種威懾。好讓朝臣各自掂量一下,等矛頭指向他們時,敢說自己完全清白麼?

於是私下裡,人人自危。

「難怪,這一次他們的後代在人家手裡,說服起來卻比我想得難。」

戴珺在其中推波助瀾,旁人不知他和宣王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只以為都聯姻了,必然是站在一起的。

有些該送走的人,借宣王之手送走。

一時送不走的,且等聶泓景失敗之後再說。

重要的是在此過程中,捋清利益的脈絡,抓住平時隱於水下的利益糾葛。

不過他也始終未能確定最讓宣王有底氣謀反的是什麼。

戴珺目視遠方時眸中沒有溫度,轉回來觸及顧衍譽,便露出冰消雪融般的暖意:「快了。我想,只要朝堂之上多數是能拱衛宣王登基的人,他再確認了皇帝中毒程度已深不可轉圜,這個答案不會讓我們等太久。」

顧衍譽捏捏他的臉,說起來是稍不留神就會招致滅頂之災的事,她卻流露出一種不符情境的天真:「我們只是被拉入局的人,沒有辦法中途喊停。但如果失敗,就得一起去死了。你慌不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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