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買些剝皮魚來,」王三娘憋了氣,實在臭得慌,忍不住又問,「咋不換桐油,這魚油熬出來摻石灰補船縫,又臭又不好使。」
陳大木一聽來找買剝皮魚,早上兒子剛撈了不少,忙放下鍋鏟,叫人看著灶。嘆口氣,「那不是沒法子的事。」
「你說這春汛期,桐油貴了多少,從一百文一桶翻到了三百文,石灰也貴了些,」陳大木擦擦自己熬到起泡的手,語氣低沉,「這剝皮魚熬的魚油臭是臭了些,拌了石灰一道抹,再塞點麻絲,能管一段時日。」
那肯定不如桐油好用,隔三差五就得來補,饒是這樣花的錢也少。
陳大木苦笑,「像是海龍那頭,姆娘害了病,家裡錢都填了藥罐子,哪裡掏的出補船的錢,不補又沒法出海,只能我這頭湊湊數了。」
他也自得,「我熬的魚油黏稠,摻的石灰量多,雖說臭了些,卻沒裂過。」
江盈知聽得感慨,生活雖不易,可這些人總是在好好過日子。
王三娘先是皺眉,而後也笑,「誰不知道你這個人好,給我侄女來二十文的。」
「行,這你侄女啊,」陳大木心直嘴快,「跟你沒半點像。」
王三娘笑罵,「她又不是我肚子裡托生的,跟我半點不像那也是我侄女。」
陳大木嘿嘿樂,叫他媳婦出來,王三娘跟婦人聊上了,江盈知和小梅就在一旁選魚,爛掉的不要。
她也跟陳大木搭上了話,想著小梅家門前那艘漁船,要是能修補一番,以她的臂力能劃到海港,就不用天天麻煩陳大發了。
「修船,小對船是不?」陳大木挑著魚往籃子裡放,「我們這半年一小修,三年才一大修六月謝洋節後才接修船,那時春夏汛都完了。」
「這會修也成,價錢要貴些。」
江盈知問了一嘴,得到半兩銀子起,她嘶了聲,暫時歇了心思,還是先湊夠去海神廟的銀錢吧。
其實到了這裡好些天,她已經隱約明白自己回不去了,卻仍想著去瞧瞧。
回去的路上,江盈知想了想說:「阿姑,你跟我一道做魚丸吧。」
她一個人做雖然能做完,卻很費勁,要剁頭、剝皮、片魚、剁碎、攪打、擠魚丸,得忙好一上午。
有個力氣大的幫手,她能輕鬆很多。
「我實在忙不過來,給你半天十五文成不成?」
「後面要是賣得好,再加點」
王三娘當即沉了臉,「幫點忙還要往別人兜里塞錢,你賺了多少?家去的盤纏攢夠了?」
江盈知當即搖頭,「做魚丸是個費胳膊的苦活,干一日也就罷了,天天干,白出力氣,哪能成。」
不止這樣,她要是賺到更多的,還得給陳大發些銀錢,沒有白幹活的理。
這是她跟小梅商量過的。
小梅卻說:「伯娘你不干,還可以叫我強
子哥來,他只是傷了腿,手還好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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